第3章(第2/4页)
……
漆黑的豪华保时捷骤然急刹。
庄忱险些穿过座椅飘到副驾,稳住身形,听着后方车流一片急促恼火地鸣笛。
“他又怎么了?”庄忱问系统,“忽然发现忘记购买强效清洁剂了吗?”
系统骨碌碌滚到脚踏垫上,被庄忱捞起来:“宿主,可能是……双次元的时空折叠,导致视觉残留影像停留在视网膜,信号被大脑捕捉——”
庄忱晃了晃系统:“人话呢?”
“……见鬼。”系统切换模式,“刚才那一瞬间,可能由于某些不可控的因素被触发,裴陌见了鬼。”
自然,也就是他们。
庄忱觉得自己已经解开了洗手间被洗七次之谜:“你看,我就说他怕鬼。”
系统认真学习:“嗯嗯。”
“见鬼”的情况并不会一直持续,有时是一段时间,有时是须臾片刻,也些时候,只不过是余光扫过的一眼。
为了测试裴陌还能不能看到他们,庄忱把脑袋摘下来抱了一会儿,发现裴陌已经没有更多的反应,也就心安理得地继续蹭车。
还有十几公里的路,比起辛辛苦苦飘回去,是人是鬼都更愿意坐车。
作为温絮白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几乎没什么机会好好看窗外的风景,现在做了鬼,倒是可以看个够。
裴陌并没在原地停留很久,在一片愤怒的鸣笛声里重新汇入车流,沉默着继续开车,红灯停绿灯行,不超速不超车……是个不算差的司机。
庄忱看着窗外染红半天的火烧云,太阳落了,云霞正浓。
在他之前的印象里,裴陌开车的习惯可没这么好。
裴陌的耐性很差,会不停加速,又在逼近前车或是路口时猛踩急刹,没少拿超速违章的罚单。
温絮白晕车得厉害,他的身体常年虚弱,旁人的眩晕放在他身上格外严重,每次坐裴陌的车都不好受。
裴陌从后视镜里看得到,却从没理会过。在他看来,那无非是温絮白又一次拙劣的表演——裴陌笃定温絮白是以这样虚弱的病态谴责他,迫他自责,他拒绝落入这样可笑的圈套。
所以,直到现在,庄忱才知道,原来裴陌也会好好开车。
原来只要车上没有温絮白,裴陌也会控制好车速,不让这辆车轰鸣着漠然飞驰,横冲直撞,碾碎一路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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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陌盯着迈速表。
隔了几秒,他又抬头,看向后视镜,那里面一片空荡。
大概是最近的睡眠不足,导致精神恍惚,刚才随意扫过的那一眼,才会出现些很荒谬的幻觉。
裴陌当然知道,那只不过是些无聊的幻觉。
那甚至不可能是记忆残留的画面。
温絮白不会那样坐在他的后座,绝大多数时候,温絮白甚至疼得坐不住。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裴陌就习惯性地冷嘲着哂笑,下意识故意用力踩油门,让这辆车毫无预兆地骤然加速。
裴陌厌恶透了这样的惺惺作态。
虚弱,隐忍,难过,故作体贴宽容……在他的记忆里,有这样一个手段颇丰的女人挤进家门,那之后的第二年,他的母亲选择从裴家的大厦顶端坠落。
在母亲的墓前,裴陌发誓要报复裴家,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也是在那一方墓碑前,他第一次见温絮白。
那时的他还只知道,这是来他们家借住养病的客人——那时的温絮白只有十一、二岁,并不比他大多少,穿着件很简单的白衬衫,有双温润沉静的眼睛。
那双眼睛不说话时也很温柔,温絮白认真地看着他,没有问他任何事,只是陪着他在那场雨里站了很久。
温絮白从口袋里取出手帕,帮他擦净哭花的脸,擦净头发上的雨水,又仔细地替他擦净母亲的墓碑。
打开的伞罩在他头顶,温絮白牵着他的手,把他领回那个憎恶到极点的裴家。
……
裴陌恨透了这样的惺惺作态。
温絮白来到裴家的几个月后,裴陌才知道婚约的事。
那个逼得母亲自杀、逼得他痛苦不堪的家族,抛给他的一份无法违逆的婚约,竟然是和那个温絮白。
命运就是可笑到这个地步——温絮白早知道这件事,温絮白是温家的弃子。
那个唯利是图又冷血的家族,容不下一个没出息又注定早夭的病秧子,所以把这个病秧子抛出来履行婚约。
温絮白早知道这件事,然后温絮白来接近他,让他一度以为,自己认识了一位宽和稳重的兄长。
全是假象,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温絮白和裴家是同谋。
裴陌还记得得知婚约那天,他怒不可遏的疯狂咆哮,和温絮白歉意的脸。
他被暴怒吞没了理智,用力推开这个虚伪恶心的骗子,从家里逃出去。
温絮白踉跄时撞到了小腿,立刻疼得冷汗涔涔,却又在晚间裴家长辈问询时摇头,把被抓回来的他护着,尽力往身后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