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3/7页)
这一瞬间像是从前所有被指责抛弃甚至反目成仇的噩梦汇聚成海,将白榆彻底溺毙,她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
用沾染着血色的手指抹掉了她脸上的眼泪,却直接将她的脸抹得一片鲜血泥泞。
白榆的颤抖越来越剧烈。
谢玉弓心疼无比地凑近白榆,用额头抵住了白榆的额头,用他唯一一块身上还干净的地方,轻轻磨蹭着自己的王妃。
他说:“无论他跟你说了什么,不要相信他说的话,他是太子的人,这一次上船就是来送死的,他说什么都是在挑拨离间!”
“你不要怕。”
谢玉弓说,“虽然目前的形势和我们之前料想的不一样,但也只是稍微耽搁一些时间罢了,没有人能杀得了我,我一定会带你上岸。”
白榆连呼吸都停了一般,面色因为窒息憋得通红。
但是谢玉弓说完了之后一直在看着她,白榆无法思考的脑子里面只有一片已经被霜雪覆盖的莽原。
可是额头抵着的灼热,就像一处火源一样,让白榆不至于在冰天雪地之中冻死。
她此刻畏惧谢玉弓到了极致,却又因为身体与他日夜相缠,本能地亲近。
这让她在放松和紧绷的边缘之中,总算恢复了一点神智。
但是她狠狠抽了口气,轻咳了两声之后,对着谢玉弓点头。
她那一点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至少现在她不会死。
因为谢玉竹没有来得及说话,谢玉弓还没有发现她的谎言。
因此谢玉弓拉着白榆朝着船舱下面走的时候,白榆非常顺从地跟随。
外面金器交戈的声音依旧源源不绝于耳,谢玉弓是在对战途中跑回来,好生安置他唯一一条软肋的。
他把白榆拉下了船舱,从一楼下到了后面的小厨房,打开了一个铁制的小门,将白榆推进去。
白榆扒着门不肯进,谢玉弓安抚地摸着她的后颈说:“别怕,这里箭矢无法射穿,也没有人能够轻易打开,绝对安全。”
“等我将那些人彻底料理了就来找你!”
谢玉弓自认万无一失,将白榆推进去之后,甚至还没忘了去厨房拿了两盘点心,一起塞进了那个异常隐蔽的小屋子里面。
白榆被关起来了。
这个小屋的门关起来就像一个平平无奇的木头橱柜,就算有什么人闯进来也没人会注意到,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躲避之处。
可是在里面根本就打不开。
而且谢玉弓一定会留着人看着她的。
白榆蜷缩在小屋子的角落,抱着自己的膝盖,手指疯狂地搓动着自己身上的衣袍。
她必须尽快跑掉,因为谢玉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醒过来。
白榆甚至开始一帧一帧地回忆谢玉弓刚才的表现,寻找谢玉弓那张脸上所有的不同寻常之处。
她甚至怀疑谢玉竹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了谢玉弓。
谢玉弓之所以还没有处置她,而是将她关在这里,或许是想等到上岸之后再一点一点地折磨她。
白榆做了无数种最坏的猜想,将人性的险恶推测到了极致。
只是她现在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兽类,除了等待谢玉弓把她给放出去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外面的打斗声一直在持续着,白榆有一些神经质地在小屋子里面到处摸索探看,确实没有任何地方能出去。
期间有两次屋子里都响起了脚步声,白榆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屏住,幸好那脚步声很快便离开了。
船身又被剧烈地撞击了好几次,白榆翻倒在屋内的地上,木质地板冰凉彻骨,潮湿的水汽还不断地顺着地板的缝隙涌上来,她离水面非常近。
谢玉弓想的完全之地,能够保住白榆不被外力攻击,可如果船被撞沉的话,第一个死的就是无法出去的白榆。
而随着船身被剧烈地撞击,外面的杀声如同酣战激烈的战场,越发地密集喧天,甚至压过了外面的阵阵雷声。
像是战场之上紧密的擂鼓,悠长的号角。
而与此同时,惠都皇城之中,只有国丧才会被敲响的登天阁内的鸿蒙钟,却响起了沉重而有力的钟声。
“锵——”第一声皇宫之内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中动作,以为自己听错了。
“锵——”第二声响起,所有人都望向了皇宫皇帝寝殿的方向,满脸错愕。
而此时此刻帝王的寝殿之中,安和帝捂着自己的头,一阵阵的头疼欲裂几乎要摧垮他的思维。
床边小案之上摆放着一盆正在盛放的兰花,安和帝震怒之下,直接将那盆兰花一扫,“嘭”地一声砸在地上。
“你这逆子!你难道是要谋逆不成?!”
安和帝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鸿蒙钟声,甚至听到了庭院里面传来兵器相撞的对战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