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 魂牵梦萦 第四章(三)(第7/9页)

苍天太不公平。

「也许可以从永逸王子那里打探小柳的……」

余浪宛如天神恩赐的完美脸庞上波澜不兴,即使在谈及自己的生死时,也还是那么从容不迫。但鹊伏凭借自己在余浪身边多年养成的灵异直觉,感到余浪正在承受着永远不会说出来的痛苦。

「大哥!」烈儿不待容虎说完,面上不带一丝表情,低声道,「大王在永全、永城两位王子身边埋伏好细,永逸并不知情。你是要我亲口告诉永逸,他的国家和亲人都在大王算计之中吗?」

鹊伏保持着跪侍的恭敬姿势,目不转睛地看着余浪。

容虎不为所动,「大王已经说过,你是心有所属之人,如果不想再为大王效命,尽管跟着永逸王子离开好了。我相信大王不会难为你。但你既然想留在这里,就应该让自己变得更有用一点。连秋月这样的柔弱侍女,都有勇气去学习绝世的帝紫染技,有勇气去面对同国残忍的杀手,不惜为大王的伟业献出性命。何况你我?」

这一点,余浪很明白。

正说着,忽然发现烈儿目光簌地抬起,看向容虎身后的方向,脸色微变。

就算把天下给了大王,大王还是不会原谅他的。

容虎转头望去。

那么作为大王的若言,又怎么会,放过他余浪呢?

秋星站在不远处的山石后,脸颊苍白。

如果这种失去爱人的恨,能深到连自己都尚且不放过自己。

「你们……」秋星双唇微颤,「刚刚说的是谁……献出了性命?」

这辈子,恨不得把那个残忍的自己,剥皮抽筋。

◎◎◎

他痛恨那个毁了烈儿的自己。

容恬坐在床边,低垂的目光,落在凤鸣的脸上。

他毁了烈儿。

凤鸣的睡姿,他一辈子也不会看腻。

余浪可以想象他死前的痛心和绝望,也许刀刃还未加身,他已经被痛心和绝望夺去了性命。

精致的五官,毫无防备的脸庞,安逸中带着一点点永远也长不大的顽皮,就像一只玩够了然后慵懒睡去的猫咪,浑身的柔软和天真。

引发鸣王身上的毒性,面对西雷王的震怒,烈儿应该已经死了吧。假如没有被西雷王或萧家人立即杀死,以余浪对烈儿的了解,那个小人儿,不会在如此巨大的自责下苟活。

醒着的凤鸣总是好动的,在西琴,西雷的王宫里,容恬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在天未亮时睁开眼。趁着这只小懒猫醒来之前,微笑着凝视这一分难得的安静。

那个无情冷血的人,就是他自己。

时间给人的感觉如此神奇,那些温馨的事,既像发生在昨天,又像发生在很远很远的过去,直如上一世。

他恨,那个碎了烈儿的心后,又俘获烈儿,将烈儿作成药引去毒害鸣王的人。

凤鸣中了心毒后,不断作噩梦,容恬常常整夜守在他身边,正因为如此,容恬有了许多时间,一边凝望着他的睡容,一边思索很多事的前因后果。

那个,伤害了烈儿的人。

最近,他常常想起初到这个世界的凤鸣。

他恨,那个毁了烈儿的人。

那么单纯,天真。

余浪对这种仇恨知之甚深,每日每夜,这仇恨宛如一条沾着毒液的锁链,捆得他无法喘息。

那么无忧无虑。

这种仇恨,永远不会消失。

当初在深宫中,准备用讲故事的方法对付自己,看见骏马后乐得像个孩子,大声叫着要学骑马的那个凤鸣,曾经想过现在会变成这样吗?

不管那个凶手出于何种目的,甚至给了他整个天下。

如果他爱上的,不是西雷王。

没有人,会放过害死自己心上人的凶手。

如果他爱上的西雷王,不是一个总想着争霸天下的男人。

「这和大王的英明和智慧无关,只是我和大王之间的私怨罢了。等你将来遇见自己中意的人,你就明白了。」

事情是否不至于如此?

鹊伏一愣,竟破天荒地有点腼腆,低头讷讷,「离国为重,现在哪有工夫理会那种小事?」

假如容恬没有把他封为鸣王,没有肆意地张扬他的存在,而是收敛着,静静地让他待在属于他的角落,那些来自离国、东凡、博间、同国……的敌人,是否会放过他?

余浪像看一个小孩子似的温柔目光,扫过鹊伏,微笑着问,「鹊伏还没有家室吧?」

只有陷入沉睡的凤鸣相伴的内室中,容恬深思的眼底溢满痛苦。

鹊伏苦口婆心劝道,「公子,大王是英明之君,你既然相信大王有统一天下的能力,为什么却不信任大王有分辨忠臣的慧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