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 风起云涌 第五章(第6/7页)

因此,他后来对容恬众人说的棉甲的事,也是大概、也许、可能的用词一堆,说得模模糊糊,颠三倒四,根本不可能说出清晰具体的制作方法。

永逸盯着那血泊,语气没有起伏地冷然道,「他们?他们是谁?中箭的是抓走烈儿的那个男人,还是烈儿?你们有谁看清楚了?」

也难怪容恬并没有采用。

良久,才有人低声禀报,「殿下,看这个样子,他们应该是受了颇为严重的外伤。大概不甘被生擒,硬撑着走到水边,跳了下去。」

正因如此,秋星能从凤鸣那么笼统的叙述中琢磨出棉甲,并且制出一件成品,才显得令人惊讶。

围绕着永逸的属下们,都被沉默的气氛压抑得不安起来。

凤鸣啧啧称奇,问秋星,「这棉甲的做法,我说得连自己都不太明白,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大滩的「血」把草地染红了一片,一道断断续续的红色轨迹,从「血」泊处一直延续到水边。

凤鸣惊讶又好奇的态度,对秋星就是最好的奖励。

永逸已经下马,正站在草地上默默看着那滩惊心动魄的「鲜血」。

见鸣王不耻下问,秋星脸颊不好意思的红了红,微微笑道,「鸣王说的那些,奴婢虽然不是全明白,不过要用棉,要分成几层,要一片一片缀起来,压着角缀,这些奴婢还是多多少少明白的。于是奴婢就问罗总管要了一些棉花,试着做起来。那第一件做好的,秋蓝也告诉鸣王的,根本什么也挡不住。后来,奴婢想,大概是棉太软了,这么软,这么能挡住弓箭刀枪呢?所以再做的时候,又试着把棉花过水,压成一片一片死紧的……」

角度和视线所限,无法看得清楚,不过远远看去,永逸憔悴了不少,下巴似乎也带了一点胡渣。

「对!对!就是压制!」凤呜叫起来,发觉自己失态,挠头笑道,「对不起,你继续说下去。」

他看见了永逸。

秋星道,「后来奴婢又发现,光是棉花过水,压成一片一片,还是不行,虽然比第一件好点,可也挡不住容虎拿个匕首轻轻甩上去,笃的一声,就是一个洞洞。幸亏后来,秋月帮了大忙。」

烈儿在他背上趴着,也正好可以从他颈侧看到一点,心跳忽然加剧。

「秋月?」凤鸣愕然地回头去看秋月,「怎么听起来你比我还忙呢?棉甲的事你也有份?」

余浪小心地拨开少许树叶,向下窥探。

秋月今天早被凤鸣夸奖得不知天上人间,满足之后,竟然谦虚起来,摇头道,「奴婢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秋星把棉花过水压成片,倒和我师傅那染坊后头一道工序有些像,不过染坊的活计弄好之后,还要在上面过一层白白的浆,过了浆,布就会变得好硬好直。秋星老嘀咕说不够硬,抵不住什么刀枪弓箭,我就叫她学着过一下浆嘛,反正碰碰运气。」

有人忽道,「殿下来了。」

「谁知这么一碰,竟眞的有用。」秋蓝看凤鸣高兴,自己也份外欢喜,跟在一块凑趣,插了一句。

马蹄声轰然,越靠越近,到了两人藏身的树下,停了下来。

凤鸣的注意力被引到秋蓝这边来了,问秋蓝道,「那秋蓝你在里面帮了什么忙呢?秋星说这个是和你一起商量做出来的,对吧?」

「在这里!」

秋星道,「那个四边中间都压线的缝法,就是秋蓝捣鼓出来的,她会很多压针法呢,一样一样地试。啧啧,奴婢现在才知道,原来这棉甲里头玄机那么多,别说材料考究难死人,就是换个缝法,效果也会不同。鸣王眞聪明,一开始就知道要注意缝法。」

烈儿从始至终,都被他缚着背在身后。

凤鸣知道,她所说的缝法,其实就是指和防弹衣原理相似的多层分散力度原理。这些侍女虽然不懂物理,但仅在自己模糊的提点下,一样一样锲而不舍的尝试,一次不成,便再来一次,终于成功。

千钧一发!

眞的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追兵登上土坡最高处,朝下方一览无遗地察看情况时,余浪刚好来得及把身形藏入了三岔树干的茂叶之中。

「她们每制一件出来,都会悄悄抓容虎帮忙用弓箭和剑来察看效果。后来还发现,这种棉甲抵挡弓箭很有效,箭射在上面,杀气都散开了,难以穿出洞来。但如果直接用剑去扎,就容易被扎坏。」秋月拉着秋星的手,轻松地晃着,忽然露出个恶作剧般的笑容,向凤鸣告密道,「秋蓝原来很凶呢,逼着容虎答应,在没有成功制出她们满意的成品之前,绝不告诉鸣王你。」

马嘶声更为清晰。

刚刚说完,就唉哟叫了一声疼。

余浪手脚并用,迅速攀上附近一棵枝干最茂密的大树。

原来被秋蓝暗地里在腰上拧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