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八章 蓑衣粽（第10/10页）

面具虽然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可露出的下巴和嘴唇，阿零还是认得的，明白无误应该是徐若虚。但那上半截的兽脸，加上诡异的红妆，却又像是天香楼里的朱掌柜。

若果真如此，阿零会怎样，简直不堪设想。

阿零却有点儿懵。

不过，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已经做了两回粽子了，口味还这么不一样。

他问身边的蓝眼少年，声音里满满都是笑意。

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他真的很担心！

“阿零，来猜猜我是谁？”

粽子徐这边还在碎碎念，阿零已经将新蜂王放在掌心里，朝他递了过来。

他好不容易挤了过去，伸手将其摘了下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玩了一阵，忽然又起了兴致，将那面具朝自己脸上一扣。

“跟我一起保护他罢，我的兄弟。”阿零对新蜂王道，“我会将我跟他之间的所有的回忆都传递给你。从今往后，你要牢牢地记住他。”

徐若虚隔着人群，远远地一眼就看中了它。

请记得他微笑的样子，记得他的眼睛。

眼下正值端午，日渐炎热，蝎子蜈蚣之类的毒虫也蠢蠢欲动。无夏城民们惯于在此时佩戴这类老虎面具，据说可以借此祛邪，驱除毒虫。但这一只跟寻常的造型又有不同，两只眼都描着夸张的红妆。

记得他是你见过的，最光明灿烂的灵魂。

那面具以香樟木雕刻而成，涂了鲜艳的黄漆，两只小耳朵中间描着显眼的“王”字。它被挂在高高的货架上，跟应节的蒲丝、艾朵、彩团、香罗，还有艾草扎成的小老虎挂在一处。

从今往后，再不会认错了。

回想起来，一切都源于那半张老虎面具。

五月初五，为端阳，城中俱挂艾蒿，蒲丝，香团，亦有虎形面具，以驱毒虫。钱塘江上龙舟竞渡，万人围观，兼以蜜粽、豆粽、糖粽等投水，以飨龙君，却绝无敢投食肉粽者。究其原由，盖因钱塘龙君为甜党，与咸党洞庭君势同水火。两龙每每相斗，雨水绵延，无夏城中三十日不见日出，民甚苦之。故须以甜粽投喂钱塘，以肉粽投喂洞庭，万不可逆之，切记切记。

零

——《无夏风物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