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7/8页)

见冯昭仪脸色煞白,太子道:“母亲不必慌张,我既然如此问,定然是有缘故的。您若知道什么,就请告诉儿子。”

冯昭仪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太子,你别胡思乱想。为娘的就直说了,若你身份有疑,常太后是不会容你的,更不会容皇上立你为太子。更何况,这种事皇上自己最清楚,天子怎会立一个血统有瑕的儿子为太子!永昌王谋逆被处死是在十月,你出生是在次年七月,皇上临幸李贵人的日子也是清清楚楚的,哪里会有什么错!”

“那母亲为什么害怕?”太子问道,“既然一切都说得通,刚才我问到的时候,母亲又为什么不愿意回答?”

冯昭仪不语,太子又道:“我替母亲说了罢。永昌王或者是疑不了,但还有一个比此更糟糕的可能。永昌王是在长安被诛,他的妻妾自长安被押来京城,一路上不堪折磨而死的也不少,李贵人的妹子原是与她一同被永昌王掠来的,也在来京的路上死了,可见这一路上是绝不好过的。李贵人更是貌美,连皇上当年都一眼看上便临幸了,想必……”

“你别说了!”冯昭仪叫道,“我说过了,这样的事,皇上自己最清楚,他若不认定你是儿子,决不会立你为太子!李贵人自长安到进宫的时间,清清楚楚,算一算便知道,太子你实在不该如此想!”

太子笑道:“母亲,若我是生在宫中,那想必是清楚的。可偏偏皇上当年带了我亲娘去阴山,他在那里呆了一两个月,究竟我是生在六月还是七月,实在是只有皇上自己才知道。或者皇上和常太后最开始也只是算到永昌王被诛的日子,后来……后来也许又知道了什么,可那时候已成定局,我已经被立为太子,而那数年间朝局严酷,皇上年纪太轻,眼馋那皇位的叔伯不少,他若是废我,还不出来一堆皇亲嚷嚷着甚么兄终弟及?皇上自己的命,怕都保不住!”

冯昭仪一连后退了几步,最后脚一软,坐在了蒲团之上,说不出话来。太子察颜观色,笑道:“我是不是说对了?母亲,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这,这不过是些微想法罢了。”冯昭仪低声道,“你早已是太子,如你所言,已成定局。皇上虽因前朝之事,再不立太子监国,但也绝不曾有意钳制东宫之势。何况皇上其余数子都年纪尚幼,除了……除了……他是不会想立年纪最大的齐郡王为太子的。你的太子之位是稳当的,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太子笑道:“这可不一定。若是别的儿子长大呢?而且,就算是齐郡王多少让皇上自己有些闹心,也比我这个可能根本没有一丝皇室血脉的太子强啊。”

冯昭仪抬头看他,道:“太子,你如今想怎么样?这件事是无法证实的,大家不如揣着明白装糊涂。皇上素来对自己儿子都淡淡的,也不止是对你一个如此。你决不能拿这个事去问皇上,他既没说什么,你也千万不要胡来啊。”

太子道:“若是有一样千真万确的证物,放在皇上面前呢?”

冯昭仪急道:“哪里能有什么证物!我说句对泉下的李贵人不敬的话,这事情只有她这个当娘的最清楚。她既然一口咬定了你就是皇嗣,那就说明她有把握让常太后都找不出破绽来!她既被赐死,这世上就不会有证物,能证明你不是皇嗣!太子啊,你就听我这一回吧,这事情是不可能清楚明白的,没人敢说一定是,也没人敢说一定不是,那便行了!”

太子沉默良久,道:“母亲这话,倒是有意思。母亲果然是久在宫闱之中,想得比我深些,我赶不上。”

“太子,皇上不会轻易废你的,哪怕是有所疑虑呢。”冯昭仪叹道,“你当了这么多年太子,你妹子景风又是竭力帮你的,哪里这么容易说废就废呢。再立一个太子,又会乱一阵子,皇上才拿下青齐诸州不久,如今高车柔然又都有要生事的势头,现在是决不想乱的。你就好好地当你的太子,四平八稳的就好,只要不出什么大错,不出什么大的乱子,皇位必定是你的。”

太子笑了一笑,道:“可是,照现在这情形看来,我想四平八稳,不出错不出乱子,怕是难了。”

冯昭仪惊道:“太子为何如此说?”

太子正要说话,忽听到外面传出一声女子惨叫之声。冯昭仪吃惊道:“是宜华!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太子道:“母亲,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冯昭仪道:“我跟你一同去。”

本章知识点

为什么凌羽是卖了十二匹绢而不是十二两银子?——北魏货币流通情况简述

北魏直到太和时才开始铸钱,换而言之,之前并无官方统一的货币流通。那么是用什么交易呢?简单地说,官方规定是谷帛,但民间私下交易也用金银为辅。这个要讨论太复杂,涉及社会方方面面的情况,不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