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6/7页)

吴震又问:“下午,午饭之后,你在干什么?”

“我?……”厨子想了想,道,“每到那时候,我都在午睡啊,那时候都忙完了,我都会去角落上那屋子打个盹。哦,老爷午后会喝些茶,吃些点心,他最爱那时候看书写字。我都会准备好放在那里,自有人会来端的。”

裴明淮和吴震都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个漆盘,现在是空着的了。裴明淮暗想,这般说来,要下毒,倒是容易得很。

吴震问道:“就你一个人?没人帮你的忙,你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吗?”

“平时都能行,就是这回,突然来了好多人,忙不过来啊!”厨子道,“本来少爷跟姑娘说好了的,临时雇的人都找好了,结果突然都不让来了,我这两天忙得快昏头了,这时候好不容易歇一会儿哪。”

吴震问道:“今儿是谁端走你家老爷的茶的?”

“是我家少爷。”厨子道,“这事儿,平时要么就是少爷,要么就是姑娘,都是亲自来端的。”

裴明淮暗叹一声,若说是沈鸣泉下毒害自己祖父,怕也是没人信吧?吴震显然也觉得失望,跟着叹了口气。

裴明淮又想起一事,道:“你可知道,你家少爷跟开药铺的阮家姑娘极好?”

“唔?”这问题,却问得那厨子楞了一楞,过了一会才答道,“是啊,他们是一起从南边过来的,还有我家姑娘,她跟阮姑娘一向最谈得来。唉……”

裴明淮道:“那你家少爷突然要跟长孙姑娘成婚,你们都不觉得奇怪吗?”

厨子有点委屈地道:“少爷的事,我们再奇怪,又怎么好去问?倒是老爷问过少爷好多次,为何不理阮姑娘了,好歹也是世交,从小在一处的,总得有个缘故吧?少爷也不回答,就说一定要娶长孙姑娘,没个缘故的。”

裴明淮与吴震对看了一眼,心里都一样地更觉得疑惑了。裴明淮从一到沈家,就觉得他们对这桩婚事,实在是有些轻慢,连长孙一涵自己好像都不怎么在意。

“莫不是要冲什么吧?”离开厨房,吴震迟迟疑疑地对裴明淮说,“比如,这两个人的生辰八字啊,或是什么的……若是成婚,能消什么灾吧?”

裴明淮道:“胡说什么,老师一家子哪里会信这些!”

吴震大约自己心里也知道是在胡说,一脸苦相,道:“那是为什么?我想这个想得头都大了,实在是想不出来啊!叫你去问沈太傅,你不知道在干什么,又给忘了,现在连长孙将军都死了,却问谁去?”

他越说越气,道:“我去审那个鸣玉去,就不信撬不开那死丫头的嘴!”

裴明淮道:“省着些儿。”

吴震道:“放心,我只要活人,不要死人!要不,你跟我一道去?那丫头是想谋害你,你是正主儿嘛!”

裴明淮道:“也罢。”

那鸣玉坐在屋子角落,头发散乱,脸上还有血迹。她一见裴明淮进来,两眼便直直地瞪着他,目光怨毒至极。

裴明淮也不理会,在榻上盘膝坐了下来,端了碗茶,悠悠地道:“说吧,为什么要对我下毒?若是能说出个象样的理由,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鸣玉只是满眼怨毒地盯着他,吴震喝了一声:“还嘴硬?”

裴明淮一笑,道:“你不惜赔上自己的命来杀我,若是这原因都不肯说,一直带到黄泉里去,岂不是很没意思?薛永宗那一支与我裴家素无干系,你不是他们家的人吧?你究竟是什么人?”

“……好,你想知道,我就说给你听。”鸣玉慢腾腾地说道,“没毒死你,算你姓裴的命大。都是因为你娘,清都长公主那个贱人……”

裴明淮眼神一变,人已站起,吴震眼前一花,只听清脆的“啪啪”两声,再看时,鸣玉两边脸颊上清晰的五道指印,肿起老高。裴明淮已回到原处坐下,也不看鸣玉一眼,冷冷地道:“再敢有一个字辱及长公主,你必会后悔。”

他下手不轻,鸣玉满嘴里都是鲜血,半日才能说出话来。“她……她那等狠毒……必无好报!我们族里的人,都是死在她手下……”

吴震一皱眉,道:“你是獠族人?”

“正是!”鸣玉抬头道,两眼犹如要喷血一般,“清都长公主当年灭我族人,我父母兄弟都死在她手里。你可知道她手段有多残忍?竟把我家人悬在我们族里最神圣的玉环之上,活活烧死!我藏在树丛里面,一声也不敢发,我哭得眼里都流了血,不能出去,也不能作声,就那么看着他们烧死!”

裴明淮淡淡地道:“你为何不去找公主,却来杀我?”见鸣玉神情微变,笑道,“你们想必是一伙人,不止你一个吧?”

“不错。”鸣玉大笑,她满嘴是血,头发散乱,看起来就跟个厉鬼差不多,“你又怎么知道,我们的人不是一直就藏在她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她杀了呢?哈哈哈哈……没毒死你,算你命大,可这运气,你们就能一直好下去吗?你是她的独子,杀了你,可比杀了她还要痛吧?让她尝尝这丧子之痛,怕是比杀她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