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4/6页)

然而,她终究是冷静下来,拱了拱手,“我父母如何作想,是他们的事,仙长若是能为我指路,我欠你一回。”

这么说着,她又有些不舒服。

天元山脚下的小镇,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路线呢?

她曾挽着谁的手在闹市上穿行,还曾坐在谁的肩上看花灯,也曾与什么人一起在那些楼子里饮酒。

这是谁的记忆?

“……是吗?”

那人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弯了弯嘴角,“我如今的脸和灵压都是假的,罢了,你也感受不到我的灵压,只是倘若有朝一日,你真混出名堂,别忘了今天就好。”

说完详细告诉她如何去找那几个小镇。

那人离去后,苏蓁留了书信给父母,又将钱留了大半,然后把书肆锁了,自己回家收拾了一点行李,去钱庄兑换了一些碎银铜板,买了马匹干粮就上路了。

风餐露宿跋涉了数月,住店的时间屈指可数,大多数时候都在野外凑合,她竟硬生生熬了下来。

穿过半个东域,终于抵达了其中一座小镇,接下来的事倒是十分顺利。

他们测出她身上有金木双属真灵根,接着就将她带回了山里,这资质不算很好,却也勉强能进内门。

如今不是对外收徒招人的时节,负责此事的几位长老都闭关去了。

带她回山的修士,是凌霄峰掌案长老的记名弟子,乃将此事告知师父,长老听说新来的孩子识文断字,就命徒弟将人带来,叫她写几个字来瞧瞧。

她提笔一挥而就,写的是外面庭院牌匾上的字,那长老捋须点头,便让她当了自己的记名弟子,素日里帮着处理文书,整顿誊抄卷宗,也代师父回信,偶尔指点她修行,她与师父相处时间极多,竟比其他亲传弟子还多些。

那长老年纪不小,亲传弟子也多,总共二十余位,小的几十岁,大的有五百多岁了,大多数都洗出了地灵根,还有一位天灵根的。

年纪大的要么出师了,要么也闷头修行,不管旁的事,年纪小的却是各有心思。

有人借机与她交好,有人对她横鼻子竖眼,她也只寻常待之,满脑子都是修行,都是师父书房里的各种秘籍,哪有功夫搭理他们。

就这样过了三年,她洗练出玄灵根,还晋了练气境,已经可以随着同门出去历练。

时隔已久,苏蓁再次有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她陷入了矛盾中,仿佛被撕裂成两个人,一个人乐意出去打架,一个人则想留在山里多看书,只觉得出门是浪费时间。

然而——

她又仔细一想,反正那些法术自己也都会了,确实没必要出去,还是留在凌霄峰吧。

于是两个人再次合成了一个人。

又过了两年,师父终于忍不住,将她轰出去了,说她怎么也得去历练几回,免得让人在背后唠叨。

带队的那位是师父的亲传弟子,已经玄仙境,一路将他们领到东域边境,让他们清理一群妖兽。

类似的历练重复了几回,终于有一次目标换成了魔物。

双方在深林里缠斗,暗紫恶瘴在泥潭上翻涌,沼泽里爬出一群幼生蚤魔,个个都有脸盆大小,背后膜翅嗡嗡,口器锋锐如刀,身上偶尔喷出腥臭毒雾。

它们是林间虫豸被瘴气污染所转化,力量极弱,寻常练气境对付三五个不成问题。

只是这会子少说有百余只,十多个修士也有些捉襟见肘,无法轻松解决。

不过历练任务向来都需要出点力,大家也不是头一回这么做,故此都咬着牙坚持。

领队的玄仙境修士,原本在远处看着,忽然间眉头一皱,手边了冷光一闪,已经握住了一柄寒光熠熠的长剑。

她转身架住飞射的剑气,与背后袭来的魔修战作一团。

蚤魔们仍然源源不断爬出来,瘴气不曾消散,甚至还越发浓烈,年轻人们的队伍散开了。

大家渐渐有些难以应对,多半都受了伤,诸人焦头烂额之际,苏蓁却没什么感觉,这种情况对她而言连棘手都称不上。

她两手空空,只腰间挂了一枚银器玉牌,有助于体内灵力循环,是低境界法修常用之物。

旁边的剑修们几乎都比她狼狈,偏偏她境界最低,如今才练气境三重,杀的魔物竟还比他们多些。

林间乱成一团,修士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苏蓁应付着十几只魔物,且战且退,她对如何出手和躲避拿捏得很准,半点灵力都不浪费,不过瞬息间,已经干掉了三分之一。

然而这具身体灵力实在太少了,哪怕用的都是最基础的五行术法,只打了一刻钟,也消耗得七七八八。

——这具身体?

她有些惶惑地想着,手边已经清理掉最后一只魔物,也不去支援同门,只在原地坐着休息,想着先恢复点灵力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