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7页)
被人陷害入狱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现在见到他反倒生出几分委屈感。
她以为自己还要在狱中待几年,甚至都以为见不到他了。
“怎么哭了?”见她双眸通红,苏忱霁目光一顿,缓缓倾身蹲下。
他取出袖中绢帕,轻柔地擦拭着她的眼角,神情又温柔又愧疚。
“抱歉是我回来晚了,衢州离晋中较远,我得知消息一刻也未曾停留地赶回来,但年关将至,关口排查甚严,所以耽搁了些时间。”他轻声解释着。
实际并非所言这般,而是他本是要回来,但被瑞王三番五次拦下了。
那时候他差点就要失去理智杀人了。
若非现在还需要借瑞王的势,瑞王早该去黄泉路上寻那陈传宗了。
沈映鱼摇了摇头,眼中的泪如珠般往下掉,洇湿了那张白净的帕子。
不是怪他回来晚了。
苏忱霁见此略微思索,片刻露出了然。
是了,她如今最在意的便是他的学业。
“放心,会考已过,等明年秋闱就可以了。”他温声地道。
那便好。
沈映鱼想伸手抚摸他的头,但现在手上还缠着纱布,所以只得作罢对他微微一笑。
他的目光顺着往下,落在她包裹住的玉指上,眼睫半敛遮住神情,只留给她温驯的姿态。
“手还疼吗?”
沈映鱼见他一眼不错地盯着自己的手,如玉琢般的脸上丝毫神情也无,但莫名感觉有种心惊胆颤的感觉。
将是手微微藏在袖中,不想影响到他。
沈映鱼宽慰哑声回应:“不疼了,有人送过药进来,本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嗯。”苏忱霁漫不经心地将视线转开,落回她的脸上似突然好奇地道:“恨他们吗?”
沈映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
“我能成为你的刀。”他将头轻轻放在她的手上,微微上翘着眼尾,眼眸湿漉漉的仿佛是某种无害的动物。
“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就能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他们。”
他的话音甫落就被捂住了嘴。
“别犯杀戮。”沈映鱼听见他说这样的话就害怕。
害怕他成为前世那样,变成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最后还死于非命。
她想要他干干净净的,手不染血,安度一生。
苏忱霁凝望着眼前脸色严肃的人,好似他只要杀一个人,就会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良久,他动了动唇,“好……”
潮湿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沈映鱼的掌心,隔着纱布掌心都能感受到微痒的感觉。
沈映鱼猛地收回自己的手,又道:“要记得我的话,知道吗?”
“那,若是有人要杀我,也不能杀他吗?”苏忱霁似笑地流眄道。
沈映鱼倒也不至于这般迂腐。
她认真道:“既然有人要害你,那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只要你手上是干干净净的便好,不要沾染无辜之人的血。”
“手是干净的,不染血的就好吗?”他眨了眨眼,沉思着轻声呢喃。
如果是这样的标准,那他只有一只手是染过血的,其他人他也没有碰过。
片刻他对着沈映鱼璀然一笑,露出藏在唇下的森白虎牙:“好,我知道了。”
他还是干干净净的。
沈映鱼放下心,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瞥见她眼中的欣慰,嘴角轻勾,然后站起身拍了拍手。
一个模样不大的小丫头就走了进来,恭敬地拜身唤公子、夫人。
“回来的路上见她卖身葬父,想着我偶尔不在家时,你一人孤寂,就将她买回来陪你。”他眼含温润地解释着,而后又将小丫头唤起来。
“这是采露,今年十岁。”
采露忙不迭地对着沈映鱼点头问好。
沈映鱼以前的作坊和铺子赚的钱,都用来盘这座小宅子里,本来余钱不多,所以就没有买丫鬟婆子。
现在又因为这件事,手底下的铺子和作坊被充公了,更加是没钱,心中担忧养不起这小丫鬟。
苏忱霁像是猜到她要说的话,宽慰道:“勿忧,我手上是有余钱的,铺子和作坊的事也不用担心,先将身体养好。”
采露赶紧机灵地上前,跪在地上,端起置物架上的药碗,道:“夫人,奴婢服侍您喝药。”
沈映鱼见采露一副生怕她被退掉的模样,也不再纠结,心想,如今忱哥儿都是举人老爷了,身边理应放个丫鬟服侍。
她任由着采露将自己扶起来,手脚还很酥软。
沈映鱼垂头就着汤勺含住药汁,苦得心都为之一颤。
本是想要皱脸,但想到忱哥儿还在屋内,好歹是长辈,要以身作则。
沈映鱼强着忍苦一口口咽下,好不容易等喝完药后,采露收拾着药碗往出去,她这才看见屋内的人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