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5/7页)
而且齐王治下贤能,颇类汉光武帝之仁德,如今势头正猛,投靠他不失为上选。我身后是幽州百姓,总该为他们筹谋生路,之前我便曾寻思过此事,但却不了了之。
毕竟,不是谁都敢冒着风险与幽州交好,遑论是受投靠,在关键时出兵相助。我亦没料到齐王如此有魄力,投靠他自然成了理所应当。”
“那你先前还故作为难,同我三哥说要细细思量。”崔舒若知道魏成淮会想通,却没猜到他一开始就打着这样的主意,毕竟他骨子里是极为清高自傲的人。
可细细一想,却又能明白。他清高骄傲,却不会用幽州百姓的性命来清高。
崔舒若方才说归说,转念间便清楚了魏成淮会故作犹豫的原因。
他清俊貌美,静静笑着望向崔舒若,“我不愿瞒着你,我既做着幽州百姓的主,便当为他们讨最体面的活路。”
既然都要效忠,不如斡旋其中,多为百姓们要些好处。
不见赵巍衡都准备白送粮了吗?
其实魏成淮也是个狡诈的人,谁说少年将军就要清正爽朗,能在沙场纵横的主将各个心思诡谲,没一个是愚钝鲁直的。
崔舒若自然也不会生气,并州吃些亏也不算什么,能得魏成淮这么一位猛将,到最后都会成倍的赚回来。
故而崔舒若就是眉眼清淡的应了声,“嗯。”
不置可否。
魏成淮突然望着她,意有所指的道:“嗯,不过我确实也有私心。”
他笑得牙不见眼,只要长眼睛就知道不对劲。
崔舒若猛然想起了什么,她张嘴又闭上,瞪着他,“你是不是从齐大哥那听说了什么?”
魏成淮神采飞扬的点头,像是贫家子贸然捡到了百金一般惊喜愉悦,“我的私心是你,却不知你当日同表兄说的私心是什么?”
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里泛着莫名酸意,“想来不会是我,毕竟某些人连喊我的表兄都是齐大哥,而我却……”
他生得实在好看,又英武不凡,容貌上能和崔玉郎并列,却更为勇武,怪道当初惹得满建康的小娘子们都心驰神往。他做出这样低落的神情,又这般示弱,很难不令人怜惜心疼。
奈何崔舒若心冷似铁。
她先是故作忧心的盈盈望上他一眼,犹犹豫豫的想开口,将魏成淮拿捏得死死的,在他满心期待,似乎她下一瞬就会期期艾艾的喊他时,崔舒若陡然变脸一笑。
“魏!成!淮!”她骄傲抬起下巴,“我便是要这般喊你,不成么?”
虽然崔舒若没有多么亲昵的喊他,可除了他,从不曾对外人有过如此骄蛮神态,魏成淮十分心满意足的想,忙不迭点头,“成!”
好好一个定北王世子啊,建康里备受闺中女子喜爱的俊美勇武将军,在崔舒若面前予取予求,此时笑得竟像是不要钱般。
崔舒若快要没眼看了,她决定打断魏成淮,于是从窗下的案几上拿起那枚玉簪,问道:“这是你亲手雕的?”
魏成淮点头,“你喜欢吗?”
不管有什么气,有任何争执,在少年人真挚热烈的感情面前,都消弭于无形。
他早早担起幽州重任,似乎变得严肃冷面,可崔舒若认识的他,始终是战场上那个杀敌如神,恣意爽朗,会一口白牙笑得灿烂,问她女郎可安好否的少年将军。
谁清楚有些缘分,是否是早已注定的呢?
她握住生机,他一见倾心。
崔舒若没再逗他,而是眉眼陡然温柔,重重点头。
魏成淮从她的手中接过那枚玉簪,崔舒若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上有不少已经变淡到快要看不见的伤疤,也就是在阳光之下,才能若隐若现的瞧见痕迹。
他神色歉然,“我本想在你及笄时送与你,可想来窦夫人定然会备好,便一直留着,直到能当面送出去为止。
错过你的及笄礼,对不起!”
崔舒若却清清楚楚的记得,在自己及笄时,北地流传着幽州军正与胡人血战的事,据说,那一战极为惨烈,连主将魏成淮都身负重伤,可仍旧是胜了。
他像是屹立在北地岿然不动的传说,重围也好,险境也罢,他都能胜。
崔舒若注视着他,神情认真,她一边开口,一边牵起他的手,将玉簪插在自己的发间,“魏成淮,你没错,为百姓而战,多少个及笄礼都值得错过。
你亲手帮我戴上了玉簪,便是参与了我的及笄。”
两人互相对望,魏成淮粗粝的大手停留在她的发间。他的手长了茧子、多了伤痕,变得粗粝,崔舒若握着甚至觉得磨手,可那是魏成淮,她知道那些伤痕与茧子背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