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第2/4页)

十七笔学费,把彼时十六岁的他直接砸懵了。

谈说月和她父母都不是能搞钱的人,钱都在房子里了,她还经常自己贴钱做测序、出野外、购买样品,因为觉得报销贴发票很烦。那天下午,向斐然的面前摆了一排的存折和购房合同,做奥数题不需要打草稿的人硬是快把计算器按烂。

临近日暮,向斐然终于意识到,在他拥有稳定收入之前,谈说月的存款只能用来供这些房子、商铺、公寓的贷款,否则一定会断供。

所以,他既不能用他妈妈的存款继续做慈善,也不能用向联乔的钱做慈善,更别提向微山。

停止资助对这些孩子太残忍,十六岁的他只能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压岁钱。

好消息是,也有个十几万,坏消息是,他一次就要捐出四万。

“……”

用惯了好东西的人,从此开始过上一种极简的生活。幸好他确实也没什么物欲,对品质虽挑剔,但大部分在少年时就已买好,比如一万多的耳机,七八千的冲锋衣,上千块的登山杖……配置一步拉到了顶,也就不必再迭代了。需要自己掏钱时,十分诚实地选择了消费降级。

向联乔不知道捐款一事,成全了他不花他钱的决定,也成全了他在他父亲面前的骄傲。

“为什么不许他们给你写信呀?”商明宝从双肩包里掏出那扎信件,将塑料袋一层一层绕开。

“以前收到过,是写给我妈妈的。我试过继续以她的身份给他们回信。”

“然后呢?”

“是安徒生童话和电器说明书的区别,他们不信。”

“……”

“后来我说了实话。”向斐然勾了勾唇,“接管后,他们开始给我写信,开头从‘谈老师’改成了‘向老师’。我想过提笔回信,但这么多的情绪需求,我回馈不了。”

并非是冷酷到不近人情的人,只是如此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不好这件事,因此先斩断了一切温情。

他到底也只有十六岁。

摸黑开了快三个小时的山路,骤然看到县城的灯光时,竟觉得热闹繁华。

纵然找了最好的酒店,也不过是城市里的三星水准。入夜凉爽,开着窗户吹江面的风,在风和摩托车的嘈杂声中做。

商明宝忍着不叫,在他背上留下抓痕。

江岸的霓虹灯由足浴、KTV与夜宵档组成,闪烁在向斐然看向她的低垂眉眼间。

在这种时候看她,是他的某种偏好,或固执。会用温沉的声音说宝宝好漂亮。

商明宝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宝贝变成宝宝的,研磨时,气息染她耳廓,问:“明宝的宝,是什么的宝?”

夏令营第一次对他做正式介绍时,不好意思说“宝贝的宝”,改成宝物的宝。

商明宝被他折磨得受不住,彼此亲密相贴的地方温热淋漓。这时候要她自我介绍,是否太坏,且是用哄小孩的语气。

到底还是求饶了,鼻音闷闷的,染上哭腔的娇憨,回答说是宝贝的宝。

向斐然纠正了她的回答,看着她被他弄红的双眼:“是向斐然的宝贝的宝。”

弄不清楚这句话有什么魔力,商明宝眼神蓦地涣散了,被向斐然拉着坐到身上。他紧紧地抱着她、无情地摁着她,没管她像是快死了的挣扎。

那些信件向斐然依然没看,回到宁市后,收到了自己的标本室里。

商明宝没告诉他自己给女孩留了邮箱,九月多搬到斯里兰卡后,收到了对方的邮件。客气而怯生生的措辞,跟那双眼睛一样。商明宝温暖地回给了她一封长信。

-

得空,商檠业特意飞去斯里兰卡探望了她一遭。

不敢相信眼前的是自己娇生惯养的小女儿,白衬衫扎进卡其色的工装短裤里,袖子挽得高高的,因为天热出汗的缘故,衬衫被闷软了,松垮地勾勒着她瘦削的身形。

她在跟印度来的宝石商人抢一枚10ct的蓝宝石,除了店主和宝石商,还有几个男人在抄手观看。

“嘿,嘿,女士,listen,”那个印度商人伸出胳膊,不耐烦地将她往柜台外挡了一挡:“原料的买卖交给我们男人就好,你该去对面——看到没有,那里有一家精品店,你可以在那里看到很多称你心意的小戒指、小项链,cute,very cute——你该去那里。”

身后保镖要上前,商檠业抬手拦住了,饶有兴致地看着。

一切的生意场,都不乏自大、傲慢、假装无所不能并坚定认为女人一定不行的男人,何况是在这位于矿区的原料市场?这里充满了轻蔑和狡诈,如果你是个毫无经验的新人、天真的蠢蛋或者软弱的软脚虾,你会被瞬间吃掉,只有顶级的眼光、强硬的意志以及毫不发怵的经验,才够在这里杀出一片天。

在一屋子魁梧市侩男人的目光中,商明宝冷笑了一声,抬手将长发扎了个高位马尾,看着对方先嘲讽回去:“不要暴殄天物了先生,看你手上的那枚鸽血红,多么可怜的切工,多么乏味的设计,不就是喜欢大吗?出门右转,河滩上的鹅卵石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