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第6/7页)

容九对她们充满戒备,那凌厉压抑的气势,无时无刻不在宣告着他的领域……他待惊蛰,似乎有着某种奇异的占有欲。

岑良皱了皱小脸,哀嚎了声:“不是吧,这位哥夫怎么这般小肚鸡肠?”

柳氏:“许是与家人有关。”

白日里,惊蛰与赫连容说话的声音不算低,柳氏也听到了惊蛰的话。

容九的家里,似乎并不怎么善待他。

不然惊蛰也说不出那样的话。

柳氏叹了气,转身抓住岑良的手,不再让她梳下去,轻声细语地说道:“我们刚与惊蛰相见,许多事情都闹不明白,他们两人的关系,莫要去置喙,只要惊蛰觉得安心快乐,那就足矣。”

岑良扑哧一声,趴在柳氏的肩膀上笑。

“娘,我倒是觉得,惊蛰哥哥好似将那容九迷得死死的。”

方才吃饭时,岑良就已经有所感。

但凡惊蛰出现,那容九眼底,就再没有其他人。

仿若世间一切,再不如那抹亮色。

哗啦与滴答的声响交错,在热腾腾的雾气里,惊蛰站起身来,淅淅沥沥的水痕滑落下来,溅落在水面上。

他慢吞吞爬出木桶,站在屏风后擦拭着身体,那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肩膀背后,带着几分凌乱的肆意。

这几天,惊蛰一直紧绷着情绪,等到柳氏和岑良到时,才堪堪放松了些。只人一旦放松下来,就有些困顿。

惊蛰沐浴过后,更是如此,整个人都迷迷瞪瞪。

他刚绕过屏风,就被赫连容拦下。

惊蛰迷糊着抬头,只听得对方似是叹了口气,将他抱了起来。

那腾空的感觉,叫惊蛰清醒了些,“你不要……”

罢了。

这人说了也不听。

赫连容抱着惊蛰到软榻坐下,他踢掉了鞋子,转身就见赫连容取来许多物什,慢吞吞地折腾起他那头湿发。

惊蛰这才想起来,若是晚上洗过,的确要早些弄干头发才好,不然容易着凉。

要是在宫中,赫连容身为皇帝,甚至会有固定的日子洗头。那些繁文缛节,惊蛰只听了一耳朵,就觉得麻烦。

惊蛰刚才沐浴时要是清醒些,就不会连带着头发都洗了,得亏这是春夏时节,晚间还算温热,应当不会招惹风寒。

这屋内有几分暖意,再加上赫连容在熨着惊蛰的头发,也就叫他更加昏昏欲睡,不得不撑住自己的眼皮,这才叫人更为清醒些。

“赫连容,”惊蛰想起白日娘亲的问题,“你的身份……愿意说给她们知道吗?”

“我原以为,不愿的人,是你。”赫连容的声音冷漠,带着几分冰冷的寒意,“毕竟,你还在生气。”

一说到这个,惊蛰就不困了。

要不是这把头发都在赫连容的手心,惊蛰肯定要回头张牙舞爪。

生气!

他当然还在生气。

要是那么轻松就放过,他也太是任人揉搓,就像是个呆瓜。

“在我看来,骗我,与瞒着我,就是一回事!”惊蛰的声音加重,“你瞒着我,不告诉我家人还活着的消息,我当然会难过。”

“惊蛰,我很贪婪。”赫连容的动作很轻,慢慢抚弄过他的头发,“一想到,你的亲人出现后,你就会将原本倾注到我身上的情感,分出大半落在他们身上,我既不愿,亦是不喜。”

他的声音平静,娓娓道来。只这话语里袒露的话,却带着可怕的威压。

惊蛰早该明白,赫连容并不在乎惊蛰对除他之外的人到底是什么情感,只要这些人占据了惊蛰的关注,他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种暴烈,扭曲,偏执的感情着实太过炽热,光是注视,都会有触目惊心之感。

惊蛰深陷其中,早已经再逃不开。

“你知道你这么做很不正常,对吧?”

“甘之如饴。”赫连容淡淡,“所以,你怎会愿意提及我的身份?”

“……我恨你这些隐瞒,但你与我的关系,又不是假的。”惊蛰深吸了口气,勉强将话题拉回之前的问题上,“纵是闹得要分开,此刻也还是……我既都与娘亲说了,怎会不愿意告知你的身份……”

发根刺痛,好似赫连容不自觉加重了力道,只一瞬,又很快松开,大手慢慢摩挲着惊蛰的头皮,赫连容的声音居高临下,带着紧绷的冷意。

“绝无可能分开。”赫连容冷声道,“我不会让你有离开的机会。”

“你再这般瞒我骗我,那可不好说。”惊蛰冷冷呵了声,“赫连容,你一再如此,是觉得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可以原谅吗?”

先前是景元帝的身份,现在是瞒着他亲人的事,赫连容怎么能觉得,每一次惊蛰都能容忍,都能原谅?

“刚知道他们还活着时,我想杀了他们,只是出于世俗的考量,我知道正常人总会在意亲人……你也如此,故而容忍了下来。”赫连容的声音,很是平淡,仿佛自己在说的,不是什么血腥残酷的话,“取而代之的办法,是杀光任何知道他们身份的人,以保守这个秘密,不叫你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