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7/8页)

宁宏儒苦哈哈地应下:“奴婢,遵旨。”

诶,不对。

宁宏儒突然清醒过来,陛下怎么在今日就准备……今儿,不是在十八吗?

他转头看向炭盆。

究竟是因为知道柳氏母女离京之后,皇帝陛下太过高兴的缘故……还是因为,景元帝这些天,一直心情愉悦的那个……不为人所知的原因?

说到撷芳殿,这地头,原本就有着无数宫室。阴着这里原本是景元帝的故居,所以陛下登基后,这里仍然有人打理。

只不过撷芳殿的占地大,每隔一段时间,还是得彻底清理一番。

直殿司时常被调过去。

这一回,也是如此。

惊蛰是领事的,已经在这儿埋头苦干了大半天,就连饭也是挑到这里来吃的。

撷芳殿很大。

惊蛰那一回跟容九来到这里的时候,也只不过占据了其中小小的一处。

倒是也在清理的时候,亲眼看到了景元帝从前的故居。

是一处很普通的院子。

有些狭窄,细说起来,几处屋子并起来的大小,可能还没有直殿司的库房大。

倘若不是惊蛰跟着管事太监一起走来,怕是难以置信。

管事太监是个有点上了年纪的老太监,看着慈眉善目,笑呵呵的。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惊蛰脸上的惊讶。

管事太监:“这样的住处,在撷芳殿有许多。都是最寻常的住处,就算陛下曾经在这里住过,也就是间普通的院子。”

惊蛰听着他的话,倒也对。

后宫那么多个宫殿,那么多屋,现在住在那里的宫妃又不是从一开始就住在那里的,总会有轮换有,变化。

从低处爬到高处,应该惊叹。

惊蛰拧着布条,哗啦啦的水声里,他想,真正让他惊讶的是,景元帝在登基前,不管是先帝还是现在的太后,都对他不怎么重视……那他到底是怎么成为继任的皇帝?

就算当时先帝死的仓促,来不及留下继承的圣旨,可当时的皇后有着黄家的支撑,瑞王名正言顺,才学出众,大半个朝廷都站在他们那边。

就算皇帝陛下按照正统,按照礼法,理所当然应该登基,可许多人,都是死在成功的最后一步。

除非,景元帝手里,也有自己的人。

惊蛰一边漫无目地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跪在地上擦地板。

刚才他用着趁手的家伙事被谷生拿走还没回来,惊蛰就暂时只能这么擦拭,好在管事太监离开后,此地还算幽静。

也没其他人看到他这模样。

隐隐约约隔着几处重楼,能够听到其他人细碎的声音,只是距离有些远,听不清楚,这又莫名有了一种身在幽处的感觉。

好似隐隐于世。

静谧。

这种感觉在宫廷里时常有之,却很少能给人安心的感觉,因为寂静就是皇宫的准则,所有人都必须蛰伏在这些规矩之下,无声无息地过活。

这也是惊蛰,终于有了向上之心,却不愿意去其他宫闱的原因。

去了其他处,侍奉宫妃,虽然的确有了往上爬的途径,却是将自己一身的安危都系于一人身上。

在这后宫里着实太过危险,也不会有现在这样自由。

直殿司很清苦,正因为如此,反倒有了比其他地方多出来的余裕。做完活回去,三三两两还是能说着话,在不违制的前提下,也能外出。

要是真的成为哪一个宫里的太监,自然不可能如此,怕不是得循规蹈矩地活?

惊蛰叹了口气。

“叹气,会把福气叹走。”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头顶劈头盖脸地落下来。

惊蛰哆嗦了一下,手里刚捞起来的布条又重新啪嗒一声,掉在了木桶里,溅落出来的水花,将四周撒满了水珠。

他不敢回头。

这里是撷芳殿,重重叠叠这么多个宫殿,容九究竟是怎么准确找到这里的?

惊蛰一直很想知道,被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到底是谁,慧平,谷生,世恩?

这几个和他走得近的人,看起来都不是。

可除了他们几个之外,谁还能随时随地掌握他的行踪?

惊蛰的呼吸有点急促。

“你在,紧张什么?”

和那一日几乎如出一辙的话,让惊蛰很想抓住自己的衣领,将整件衣裳都拢在自己的头上。

若不是这样,他就难以掩饰从锁骨到脖子,再到后脑勺那翻涌出来的红痕。大片大片的潮红,伴随着难以掩饰的羞耻,在惊蛰的皮肤上荡开。

“……那什么,约好的时间,不是现在吧。”

惊蛰支支吾吾地说着。

这今天,分明不是逢五呀!

前两天才见了面,今天顶多就十八,怎么人就已经出现在这?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多出来几天纠结呢。

容九逆着光站在廊下,苍白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情:“没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