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6/8页)

乌啼低头舔了两口,舌头将糖块卷走了。

湿漉漉的感觉,让惊蛰微弯了眉眼。

在花了点时间和乌啼增进感情后,惊蛰在容九的帮助下上了马。

原本容九还想亲自教惊蛰,然惊蛰想起容九身上的伤,拒绝了他,自己慢吞吞地摸索着。

乌啼脾气很好,在惊蛰喂了它不少吃的后,它就任劳任怨地带着惊蛰在马场跑动。

这地方实在是宽阔,就算比起上虞苑也不逊色,偌大的场地,就只有一人一马在跑动——容九被惊蛰勒令,决不能偷偷上马。

在乌啼和惊蛰的周遭,还有几个侍从,和骑马师傅在边上跟着,生怕马突然发疯。

这都是时常有之。

再好的马也是畜生,也可能突然发狂。

惊蛰骑着乌啼,渐行渐远,在远离了容九后,他长长出了一口气。

在容九的身边,惊蛰会有点紧张。

这种紧张,大概是从昨夜开始。

他不想让容九知道。

今日的痛哭,除了突然回到故居,一时间情绪激动外,也有在发泄昨日煎熬的冲动。

昨日种种,对惊蛰而言,未免刺激了些。

不管是下午的争吵,还是昨晚的血腥,容九将其身上残忍的一面暴露在了他的面前,甚至不忌惮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验证。

那种凶悍冷酷,再是胆大妄为的人,都不免心惊。

惊蛰没办法忽略那残酷之下的血腥。

哒哒。哒哒。

乌啼轻快地迈步,偶尔顺着惊蛰的心意改变方向。

惊蛰低头摸了摸乌啼的鬓发,有些出神。

如果容九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怕怪物,那不可避免,他也会害怕,可偏偏这个人在暴戾到极致之下,却又有非常古怪的温柔。

他偏执地认为,惊蛰几乎没有任何自我保护能力,仿佛将他看作稚嫩的幼兽,生怕他在危险的环境之下,随时都有可能毙命,这何尝不是一种怪异的保护欲?

容九对他忧心忡忡,仿佛一步就会摔一跤,惊蛰总觉得,容九似乎对他,有什么错误的看法。

如果他真的这么柔弱,那当初是怎么在宫里活下来的?皇宫的确危机四伏,可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可怕吧。

惊蛰不知道容九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什么脆弱的珍宝,一想到昨夜那人说的话,惊蛰连呼吸都有些停顿。

从未有过如此沉甸甸的感觉,那是承担着另一份生命的重量。

起初,那听起来,只是一句简单的情话。

却带着几乎让人无法承受的厚重。

一个人挣扎着为另外一个人活下去,在话本上,在戏剧中,听起来是多么美妙的感情。仿佛一切都随之凝固,不论是时间还是漫长的岁月,所有语言的重量,都不及那沉重眷恋的情绪。

是难以想象的珍贵。

惊蛰从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好,竟会让另外一个人拥有如此无畏无惧的渴望。

人心易变,轻易就能够转换喜爱与憎恶。哪怕此刻爱得欲死欲生,可能在下一瞬就突然失去所有的爱意,变作冷漠的仇人。

无需任何故事的描述,这是每时每刻,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然惊蛰从容九的话里,竟是听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永恒。

……就只会叫人惶恐。

这种感情真的是简单的喜欢?

惊蛰敏锐地感觉到其中的割裂,却更轻易的知道那种熊熊燃烧的火焰,是切切实实焚烧在每一处。

竟是叫人有些痛苦。

哒哒,哒哒——

激烈的马蹄声在街道上响起,行人四处避让,就生怕被这些纵马疾驰的少年少女所冲撞。

马声嘶鸣,为首的人突然勒住了马,其余人也都跟着他停了下来。

“少康,你做什么呢?”

后头有个红衣少女纵马上前,没好气地说道。

为首的少年郎笑嘻嘻地说道:“母亲喜欢这家的糕点,我要买一些回去。”

红衣少女怒骂:“你没事吧?这才刚出门,你就要去买这东西。等一路颠簸回去,早就都散架了。”

被称之为少康的少年却不理会她,翻身下了马,几步走到了酒楼前。

店小二对这位少年郎很是熟悉,最近他总是来这买糕点,又怎可能没印象呢?

他几步上前,笑着说道:“小郎君今日来,可还想买点什么?”

陈少康从怀里摸出碎银丢给店小二,“还是照着从前的分量送,做好后,送去定国公府。”

店小二接了钱,点头哈腰的。

陈少康一双眼睛在酒楼内转悠了一圈,似是没找到他想要找的人,也没多逗留,挥手转身就出去了。

店小二收了钱,和掌柜的报了账,连忙去了后厨。

柳氏做的糕点,逐渐成为这酒楼的招牌之一。

有些人,总是天生在一些事情上,有着独到的天赋。譬如柳氏从前根本没想过,自己那些做着玩儿的东西,居然会有人真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