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第2/3页)

谢廉抱不住他,两个人一起瘫坐。

坐在他们身边的人来不及施救,谢道义的伸出去的手甚至还在半空中。

无尽的风暴之下,师无为强行破开陆行渊防御的那一刻,破厄就不再受陆行渊的控制,它的归处是由师无为的灵力来引导。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徒弟。

意识到自己被陆行渊算计,师无为浑身僵直,双手发抖。

陆行渊畅快极了:“师无为,痛苦吗?难受吗?这和你对我做过的事比起来,不过九牛一毛。你手刃我手足那一天,就该想到自己也会有同样的下场!”

“陆隐川!”师无为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灵力如同潮水般涌向陆行渊。

陆行渊面不改色,他并指催动剑诀,破厄脱离吕年的肉身,朝着他飞来。剑身上银白的光晕形成完美的屏障,在师无为的攻击达到之前,展开绝对的保护。

被陆晚夜解开封印的破厄,拥有护主的结界,师无为的攻击在结界上撞出波纹,剑身嗡鸣。

陆行渊止了手臂上的血,挺直脊背,他盯着无能狂怒的师无为,扯了扯嘴角道:“你有很多弟子,但吕年对你不一样,他是你还未泯灭的良心!你把他留在身边,待他视如己出,是因为你每每看见他,就会想到自己也曾拥有悲天悯人的慈悲。”

吕年是师无为从天灾中捡回来的弟子,没有什么天赋,但师无为还是对他很好。因为在师无为的心里,这就是他是个好人的正直。他把自己的良心放在吕年的身上,仿佛这样就能洗清自己的罪恶。

只要吕年活着,他就有无数的借口来为自己开脱。

“看着自己的感情在眼前破碎的滋味如何?”陆行渊握住破厄,凝聚灵力挥剑荡开师无为的攻击:“你为了控制我分割了我的魂魄,把我变成没有情|欲的利刃。那种被人剥夺情感,践踏理性的滋味,你也该好好尝尝!”

陆行渊不再躲避师无为的攻击,甚至毫不犹豫地提着剑打上去。他也从一开始的理智布局到只有欲|望的厮杀,剑刃激起火光,刺入皮肉,鲜血飞溅。

他和师无为都受了伤,想要杀死对方的心愿更强烈。

他曾不识情愁,搞不清楚该爱还是该恨,痛苦挣扎了一世,堪破了无情剑道,也困在无情之中。

那种一条路走到黑的痛苦,现在他还给师无为了。

师无为在吕年身上倾注越多的慈悲,亲手杀死吕年的错就有多痛。他早就杀死了自己的良心,吕年不过是承载慈悲的幻象,他的破碎,是让师无为看清幻象之后的深渊,他将不断地沉|沦,再也爬不出来。

鲜血染红了陆行渊的衣服,而师无为披头散发,已入癫狂。

看台上的众人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人陷入沉默,有人议论纷纷。

不再逃避的陆行渊说着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他被分魂,被师无为虐待,一度被师无为推入深渊。

天衍宗口口声声说对他有养育之恩,可这样的养育之恩谁想要?他是被人抓进天衍宗,被当成兵刃,当成棋子。

谢陵看着你来我往,已经纯粹发泄愤怒和恩怨的两个人,心底一阵抽痛。在那些他不知道的故事中,他窥见了过去的陆行渊,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陆行渊身不由己,还想着把他从漩涡中拉出来。

狼族只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是他和陆行渊同病相怜,他们是相互舔舐伤口的兽。

陆行渊深陷在泥潭中,看着他就想到过去,想到自己一身的枷锁。他把谢陵推出去,也是把年少无法被拯救的自己推出去。

看见谢陵渐行渐远,仿佛他也从囚笼中逃脱。

谢陵难以呼吸,刺痛攥住他的心脏,仿佛肋骨也在不断地收紧,支离破碎的痛楚清晰极了,他一阵窒息,想要抱住陆行渊,用他的体温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他想抚|摸他的身体,亲|吻他的唇,聆听他的心跳,和他唇齿相依,交换彼此胸腔里的气息,用爱和欲来填满被痛苦伤害过,千疮百孔的身体。

“前辈,你带着师尊离开吧!”谢陵捂着心口,那双漂亮的蓝色眸子里盈满了泪珠,仿佛是清透的宝石,闪烁着悲伤的色泽:“求你。”

他知道在梅洛雪的眼中,他身为谢道义的儿子,没有立场来关心陆行渊。可是他不想看见陆行渊再受伤,陆行渊洒落的每一滴血都是落在他心上的刀。

好痛苦,世界仿佛变得安静极了,只有陆行渊是鲜活的。

蓝色眼睛里滴落的泪珠,就像是夏季不停歇的雨。

等待陆行渊极限的梅洛雪不禁为之动容,那样的眼神是最痛苦的爱欲。

她曾经只在云棠的眼里看见过,感同身受后的无能为力,越想要救赎就越深陷尘埃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