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玉簪花(第2/2页)

“郎君,有信来。”小厮走到他身侧轻声道。

“嗯。”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眸的迷蒙中一闪而过,瞬间恢复清明,伸手接过纸条,道:“掌灯。”

小厮从旁边的小屉里摸出火折,吹了吹,把几上的灯点燃。屋内慢慢被橘黄色的柔和灯光照亮,赫然显现出他面前堆积如山的书。

“有人迫不及待地想挤掉刘让呢。”他看完内容,喃喃自语一句,而后将纸条递到灯旁点燃。

“郎君,已经更了,您休息一会儿吧,好准备上朝。”小厮躬身询问道。

“嗯。”他起身,一身绯色圆领官服的腿弯处已经出现褶皱,显然他这样坐着绝不止一两个时辰而已。

小厮点上灯笼,小心地把阁内灯熄灭,在前头挑灯引,往寝房走去。

空荡荡的大院里,秋风萧瑟,显出一分凄清寒凉来。小厮心里叹了口气,这么大个院里,就只有一个女人,就是郎君的奶娘舒娘,且经常的不在府中,使得他们萧府如同寺院一般,一堆男人,就差理头发了。

“郎君,傍晚的时候,舒娘让小的通知您,老夫人找她回祖宅叙旧去了,那时您正在忙,未曾敢打扰。”小厮挑着灯笼顺着小径转弯,一边抬眼小心翼翼地看萧颂的脸色,老夫人可不是一个喜欢叙旧的人,每每招舒娘回去,无不是事关郎君的终身大事。

“母亲又要为我说亲?”萧颂顿了一下脚步,不悦地皱眉道,磁性的声音沙哑中微带怒气,“天一亮你便让白义快马送信过去,通知舒娘不用回来了!”

小厮缩了缩脑袋,应了一声是。

走至寝房门前,萧颂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让你暗查的事,结果如何?”

“有些眉目了,我辗转寻到了当年卢氏的送嫁娘,逼她仔细回忆当年的事情,嫁娘说,卢娘在上轿之前,只抿了几口茶水,什么东西都未曾食用过。”小厮答道。

“这叫眉目?”萧颂冷哼道。他不相信命,更不相信自己是什么克妻命,他确信是有人要对付自己,却始终不曾抓到线而已。

作为刑部的二把手,萧颂真的没脸说出自己的怀疑,自己娶的两位夫人,一个在新房里暴毙,一个在花轿上身亡,简直就是耻辱!他狠狠咬牙,气闷地甩袖进屋。

月华如水,整个萧府的光亮只剩下小厮一盏灯笼,显得万分寂寥。

江南秋雨靡靡,宛若烟雾一般的笼罩在山间,随着云从寺的第一声晨钟响起,如诗如画的静谧开始有了一丝生气,和尚们撑着伞在寺院中匆匆聚集到前殿,开始一日之始的早课。

邢娘她们已经起塌,在院中忙碌着各自的事情,约莫过了一刻,便有小尼姑过来,说今日的讲经取消了,怕冉娘会扑空,特来传话。

邢娘也就没有急着唤冉颜起身,由着她睡。直到庵中送来早膳,她这才进寝室。

“娘,该起塌了。”邢娘撩开帘,走近内室,猛然看见有个白色素衣的人坐在后窗前,不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冉颜,遂抚着心口道:“娘起来了,怎么也一声不响的。”

冉颜回过头道:“起来的早,就想看看山间的景色。雨雾江南,最美不过了。”

邢娘拿过缎衣披在她身上,也跽坐下来,从窗户看向外面,惊叹道:“哟!这后头还有这么大片玉簪花呢!”

烟雨蒙蒙之中,一大片洁白而细长的玉簪花沾着雨露,显得无比鲜嫩,风中送来一阵阵清香。

“应该就是这一两日开的。”冉颜道。

前几天倒是不曾注意到有花香,约莫是开的不多,今日一早,冉颜从苏伏下的迷药中醒过来,便闻见一阵花香,而苏伏早已经不在了,屋内整洁如初,仿如,昨晚不过是梦境而已。

苏州的娘最爱玉簪,每到玉簪花盛开的季节,便将花朵摘下来编在铜丝上当做镯戴,或者簪在发间,通身便都是清雅温婉的香气。

“娘洗漱吧,用完早膳再看,方才庵中派人传话了,今日讲经取消,您想看多会儿都成。”邢娘笑道。

冉颜点头,起身走到妆台前坐下,见晚绿进来收拾铺盖,出言嘱咐道:“晚绿,我放在榻前的那半杯水千万莫要弄洒了,我留着有用。”

晚绿应了一声,把那水端出来放到几上,才开始收拾。小满端水进来伺候冉颜洗漱。

“咦?底下的草席怎么少了一条?”晚绿疑惑的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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