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到中年,遭遇了一场飞来横祸(第2/4页)

王会计道:“我当然知道,恐怕就是因为他整个心思都已经不在生意上了,这个分公司才会出问题的。”

老那不解道:“为什么秦总不知道这个公司的存在呢?”

王会计道:“我猜许意超是王总的女朋友许意美的哥哥,不然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老那额头迅速冒出了汗:“什么时候的女朋友?”

王会计不耐烦道:“当然是他和我表嫂结婚之后的女朋友。明说吧,她就是我表哥的小三儿。”

老那哭丧着脸:“可是我不知道啊,这事跟我没关系。”

王会计道:“注册的事情是当年我表哥委托外面的中介公司操办的,我没经手,至于为什么他用你的身份证额外注册了另一家公司,可能就是因为信任你,觉得你是自己人。反正现在我好心提醒你,不要让我表嫂知道,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会计说,这个许意美是王总和秦玲玲结婚后介入他们婚姻的,这个人只有秦王两家人知道。两人来往了几个月,就被秦玲玲发现了,果断掐灭两人的奸情。据说为了让他们断得干净,秦玲玲还出了笔钱让许意美去国外留学。没想到这么多年,两人还是藕断丝连。而王总居然给她注册了公司,动用集团资源扶持她做生意。两人也够谨慎的,许意美不出面,让哥哥来虚晃一枪。老那想,王总难道两年前就有了出家的念头,所以才想着要安顿好老情人吗?

接下来几天,赵鹏举没完没了给老那打电话,咄咄逼人,声称知道他们家住哪儿,那卓越在哪个小学。老那心忧如焚,撑到周末,跟老婆说要出差,开着车直奔山西吕梁。

开到山脚下时老那喟叹,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来到了这里。几个月前他还怀着诀别的悲壮,心中涌动着对王总的万千不舍,如今开着车颠簸在羊肠小道上,心里却只是满满被算计的怨恨,世事无常啊。

开到庙前,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为什么每次来到这里,都是黄昏?黄昏总给人一种大势已去的不祥感。老那下车,见庙门紧闭,从门缝里一看,庙中的露天院子里气氛肃穆,和尚们背着大大的行军包,排成五排,把院子挤得满满当当。正前方,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正在讲话。

老和尚道:“有求皆苦,无求方得圆满。此番苦修,旨在逆境中磨炼意志,舍下心中贪、嗔、痴等业障,破我相,体会诸行无常、诸法无常、生灭灭已、寂灭为乐,获解脱之法。”

他说完,庭中一片沉寂。稍倾,众僧皆双手合十齐颂道:“阿弥陀佛。”大钟轰然敲响,悠长的钟声中,和尚们陆续走向院子一侧敞开的木门。老那使劲趴着门缝看,那扇门想必是通往后山。老那奋力拍着门,可没有人理睬他。他急了,一边胡乱地吼着“王总,王睿智,哥,觉空”,一边用力撞着门。终于有人来开门了,老那差点摔进去。开门的和尚扶住他,问他为何如此鲁莽。老那顾不得回答,问觉空呢?和尚说师弟行脚去了。

行脚?老那不解。和尚说就是托钵乞食,全程步行。全庙的和尚除了留几个守庙之外,其他人全部要去苦行。这一趟要走半年,行程大概六千里,要一直走到甘肃。老那傻了,拨开他,从后门追了上去。

灰秃秃的大山中,和尚们排着队走着。因背包非常沉重,个个略微驼着背,低着头,身形谦卑。除了脚步声和偶尔掠起的鸟儿的鸣叫,山中一片安静。老那紧赶慢赶追上他们,一边大叫着“王睿智,觉空”,但没有人回应。他在清一色的灰色衲衣、光头、草绿背包中寻找着,一时分辨不出谁是谁。一会儿,队伍前面有个人出列看着他,正是觉空。他胖了,脸色好看了许多。

老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叫他:“哥,不是,觉空师傅。”觉空诧异:“你怎么来这里了?”

老那小声:“那个,正大阳光美容,许意超跑路了。”

觉空微一怔,随即恢复平静:“此事与你无关,不用管它。”

老那压低嗓音,着急:“怎么无关?我是法人,讨货款的都来找我了。”觉空道:“让他们走司法程序。你可以咨询一下律师,多股东有限责任公司经营出问题时,法人代表并不担责。”

老那道:“我问过了,我也知道不担责。问题是他们骚扰我,没完没了。我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觉空道:“那你可以报警。”

老那差点吼出声来。谁不知道报警?但他们又没有实际犯罪行为,光是口头阴恻侧地威胁,他怎么取证,又如何不害怕?人到四十,上有老下有小,胆子比兔子还要小。

队伍已经远远地把觉空落下了,领头的和尚遥遥喊道:“觉空师弟。”觉空双手合十,叹了声:“众生皆苦,阿弥陀佛。”听着非常慈悲,非常置身事外。他快跑几步,汇入队伍中,老那愣愣地看着他们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