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触碰(第2/3页)

老板未必看不出来她年龄,可时薪便宜。

也因为这些,她被克扣过工资,也被为难过。

之后她就这样学校、餐馆、家三个地方来回地待,除去手臂上因为当时没能力好好处理而留下了条浅疤,其余没有任何变动的地方,直到在一次结完周工资的回家路上,被两个男孩拦下来,想要她手里的钱。

因为忙,她中午没按时吃饭,几乎只是站着都有些腿软。

而她也并没和江诗完全说出来,她并不是好好地走到路上就晕倒了,而是为了不被抢走那几张纸币,那是她之后的生活费。

因为没力气和生理期的原因,她不想产生冲突,只垂着眼,打算绕过道走。

随后其中一人又过来拦住她,过程中她被推搡了两下,不等矛盾进一步升级,她便开始眼前发黑,倒下的瞬间觉得意识已经不受控制。

是突发性低血糖。

感受上接近死亡的五分钟。

那时她还没进入昏迷休克的状态,只气短,心口起伏地额头发着冷汗。

几秒后视线中似乎有人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紧接着有人将她从地上半扶起来。

但她抗衡不过那种下坠的感觉,只能任人半搂着,后脑勺倚在他怀里,侧额贴着一块凉润的物体。

在这五分钟的时间里,夏思树隐约听见有人在她耳旁用英语问她能不能开口说话,但恶心和眩晕地感觉让她睁不开眼。

她的意识当时正跟着生理上的难受反应做着抗争,闭着眼,回答不了,也无暇顾及,只有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过。

因为难受,生理上控制不住地流着泪。

大概一会过后,救护车赶过来,她被放在担架床上,那个人也跟着上了车。

陷入昏迷之前,夏思树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因为低血糖虚弱,依旧在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着。

Paramedic在给她做简单的检查,判断她的心跳和瞳孔。

就在这样的时候,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和情绪,她垂在身侧的手忽地被人握了起来,一下下,缓慢揉搓着她微颤的手心和手背。

夏思树能感觉到那个人在尽可能给她提供帮助。

而后面的事,她也没完全和江诗说出来——那个人临走前给她留了钱。

不算太多,够应急,但她没花。

因为不确定要不要偿还。

露台外的风声阵阵。

说到这些的时候,夏思树只垂着眼坐在那,平淡地讲着自己走过的路。

当时她的手已经被邹风搓热,因为体温和感知已经在逐渐回笼,而对披在身上暖意更加渴望。

她的位置从沙发挪换到壁炉旁的地毯上,毛毯垂在腿弯,仰着脸看着距离自己两米位置的邹风,眼眶微红。

她这样生活了接近一年,偶尔放学或者兼职路上的时候,看见聚集在一起抽叶子的漂亮男孩女孩,堕落着又光鲜,嗅着从他们那儿飘过来的叶子味。

夏思树会有两秒的停顿。

想自己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因为得到善意的时刻很少,于是每次她都记得格外清晰。

火焰在屏幕上跳跃,风声拍打着露台的窗。

“去过吗?”夏思树又问了一次。

室内缄默良久。

邹风后脑勺往后仰了仰,终于点头,无声地扯了下唇,承认:“嗯,去过。”

甚至不止一次。

在夏京曳刚出现时,并没有谈及过自己还有孩子,履历也算亮眼。

之后他无意间听到过她还有个孩子,之后让张叔帮他留意,找人查了查,最后传给他的名字是 Xia Sishu。

名字刚到手的时候,邹风一度以为会是司书,又或者寺书。

而直到等他到了那个地方,才知道是思树,一个女孩名。

在澳洲的路边为了手里的那点钱不被抢,最后体力不支地晕在那。

他做不到就这么坐视不理,于是把人救了,又在人醒之前走了。

他还记得他这趟来,是专门为了把这孩子拎过去的,甚至拎过去前得先自己揍一顿,出点气。

但没想到他还什么都没干,就已经可怜成这样子。

到后面,挨到暑假的时候,他跟几个人在加州参加夏令营,回来的时候,鬼迷心窍地临时改定了张飞澳洲的票。

他忽然很想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邹风还记得到了澳洲,他找到她的那天是下午,她刚好从身后兼职的烘焙店走出来。

多么奇迹的一件事,明明半年前第一回 见她,觉得这女孩好像要碎掉的样子,不过是半年,她好像就适应了。

她比半年前更瘦,但个子也更高,脊背纤薄挺直。

公路边橘红色的夕阳下,夏思树穿着件宽松的灰色薄外套和牛仔裤,随意地扎着高马尾,碎发落在她脸颊,正站在烘焙店门前用纸巾擦拭手上的水。

大概是刚做完工作,她的指尖微红,皮肤有受化学洗涤剂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