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回 菊花绽处克名王(第2/2页)
遂把铁棒抡起,轰隆一记横扫,这一下来得突然,周通心中一惊,忙使画戟去拨。
然而斩着摩利之这条浑铁棍,重一百零一斤,此刻含怒挥出,其力何等磅礴?
两般兵刃一碰,周通虎口剧痛,画戟脱手而飞,那条铁棍却毫未停留,轰的一下,重重砸在青鬃马的前胸。
可怜那马儿胸脯,便似被铁炮打中一般,血肉飞绽,骨骼尽碎,连马带人,直直飞出数丈,重重落地。
按理而言,这般倒地,莫说是马,马上的人也自难活!
便是侥幸不死,少说也要砸断几条骨头,届时把腿压在马下,周围皆是金兵,岂不比死更加可怕。
可叹这匹青鬃,真不愧是知人心、通人性!
分明是一头畜牲,那般剧痛之下,它却念着主人安危,在将将落地瞬间,强自把脊背一挺,竟是正着身体落在地上,丝毫不曾伤及周通。
可是这般落地,于青鬃马而言,可谓痛苦倍增。几条马腿,瞬间尽折,骨骼碎裂之声,闻者伤心。
青鬃马噗的一下,口鼻中喷出淡红色的血雾,鲜血沿着口角垂落,却不嘶不叫,强扭过脖子,张口咬住周通胳膊,奋力就往下拖,葡萄般马眼望着周通,流出珠子一般泪来,那意思,分明是让主人快逃。
周通大叫一声,心如刀绞。
数载之前,他盗了呼延灼的踏雪乌骓,诱敌于青州城下,呼延灼当时所骑,就是慕容彦达的这匹青鬃马。
后来呼延灼被擒,投降老曹,老曹要周通把踏雪乌骓还给呼延灼,周通晓得自家本事平平,自然不如呼延灼这等虎将重要,心甘情愿归还,谁知老曹一转手,却将这匹丝毫不逊踏雪乌骓的青鬃马赐了给他。
周通记得,那时梁山还没开始大肆采购马匹,老曹等人也没从金国枪杆岭马场弄到那些好马,他胯下这匹青鬃,堪称老曹势力中,仅有两匹宝马。
战马之于武将的重要性,不必多说,当时梁山上下一群虎将,谁不艳羡乃至嫉妒?
就连周通自己都深觉不安,认为自己的本事,全然配不上此马,架不住老曹心意坚决,这才只好收下,彼时心中那份狂喜,真个难为外人所知。
自此之后,天南海北,关山万里,一人一马,无日或离,连马夫也不用,洗刷喂料,夜间添草,全是亲力亲为。
青鬃马一生,主人不止一位。
然而在它心中真正的主人,大约只有这一位。
强行将周通从背上扯下,青鬃马仿佛完成了心愿,伸出舌头,舔了下周通的手,就此垂头长逝。
“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通狂吼,噌的一声,抽出腰间那口黄金剑,双目如火,望向斩着摩利之:“贼厮鸟,给爷爷的马儿赔命来!”
段三娘见周通发狂,怕他有失,大叫道:“金狗一干残兵,难道还灭他不得么?胯下有卵子的,跟老娘并肩上啊。”
抡起短柄狼牙棒,不顾生死杀来,身后段狗儿紧紧相随。
解珍亦扬起单刀,带伤杀了上去。
麾下兵卒,为几人勇气所感,也都呐喊杀上,这时只听蹄声震地,李俊、闻达,携豹骑杀来。
李俊扫一眼战局,狂喝道:“闻老兄去杀敌,来一百人跟我,重新堵上此门!”
金兵见敌人士气忽振,也知已到了决战之时,纷纷呐喊,三面迎敌杀出。
有分教:丈夫昔日或庸平,会有一朝作凤鸣。肝胆激扬藏热血。名王克破振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