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3页)
照微折下一支桃花捏在手里把玩。
她想要的东西很多,可是站在这灼灼宜人的桃花林中,方才母亲叫她许愿时,她心里唯一想到的只有祁令瞻。
别的事物她都有计划、有把握,唯有见到他时,总令她屡屡无可奈何。
许是花朝节的桃林里确实有不可名状的神力,照微沿着手里桃花枝的方向远望,竟然真瞧见了祁令瞻。
“是我约他花朝节在此相见的。”容汀兰说着朝他招手,“子望。”
祁令瞻走近,目光先落在照微身上,又不动声色移开,向容汀兰见礼,“容夫人。”
容汀兰笑着点点头,说:“此处幽静,一起走走吧。”
“好。”
他们二人走在前面,照微牵着阿盏,跟在后面拔二月英。这是一种可以吃的野草,剥开外面两层粗粝的绿叶,拔出里头柔嫩甘甜的白芯,能闻见春草独有的芳香。
照微手里握着一把二月英,一边给阿盏剥芯子,一边留神听前面二人说话。
容汀兰先提起朝廷的事,她说:“去年钱塘的生意很好,交足了给朝廷的二百万两,还剩二百多万,其中一部分我准备在永京盘几间铺子,另一部分留给你和照微。”
祁令瞻稍感惊讶,“留给……我?”
“照微说她养军要用钱,你身居副相之职,难道就不用钱么?还是说你自有底下人孝敬,看不上我这三瓜俩枣?”
“不敢。”祁令瞻心中滋味一时难言,说:“还是都给她吧,我自有俸禄。”
“她已将大部分给划走了,我就算偏心,也不能一点不顾你。”
容汀兰停下脚步望着他,面上犹有几分笑,温声问道:“还是说你已将我视作两家人,不再认我为母亲,所以不想再与容家有牵扯,我的钱也不想要?”
“我……”
祁令瞻哑然,“没有”两个字却不能心安理得地说出口。
容汀兰说:“去年冬写的那封和离书,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今天叫你来,也是为了与你将此事说明白。”
她看了照微一眼,说道:“照微所谋之事,关系乾坤而步履维艰,你是她的兄长,有些时候能帮她,有些时候不得已要与她相抗,这都是人之常情。譬如去年冬天,她要提拔武将,你要出使北金,你俩各不相让,绑在一起又难以服众,暂时解开你们之间的牵连,对你们所谋大事都十分重要。”
祁令瞻颔首道:“我明白。”
容汀兰轻笑,“你若真明白,今日见了我,就不该喊容夫人。难道我不做永平侯府的主母,抚育你十七年的情谊也不作数了吗?”
祁令瞻闻言赧然,说:“我以为您会介怀父亲与舅舅之间的事,所以不敢唐突……是我小人之心了。”
“我今天邀你出来,不是责怪你,只是与你把话说清楚,免得你孤零零受着无端的委屈,瞧着叫人心疼。在我心里,你与我亲生的儿子并无分别。”
容汀兰又说:“照微也是如此,即使朝堂上不厚待你,心里仍视你为兄。”
他下意识去看她,撞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挑衅似的扬了扬手里的二月英,说:“当然,我还当你是好哥哥,毕竟你心里,也当我是好妹妹。”
祁令瞻眉心微蹙,瞪了她一眼。
他对容汀兰道:“前面临水有亭,我陪母亲往前走走吧。”
容汀兰从袖中取出一条绑了红绳的彩笺递给他,叫他也往花枝上挂一条,她说:“去年诸事不易,今年总要讨个好彩头,你已经二十四岁了,婚姻的事也该急一急。”
这偏偏是祁令瞻最不想急的事,他说:“我尚要为父守孝三年,此事急不得。”
容汀兰说:“你这三年每年都来求一求,先叫花神记住你,给你预定下一位貌美性淑的好姑娘,免得三年以后现急不来。”
她催着他去挂求姻缘的彩笺,祁令瞻推拒不过,寻了一枝灼灼迎风的高枝,将彩笺挂上枝头,然后学容汀兰方才的样子默默合掌祈福。
心中却默念道:“我这一生罪念难消,不敢求得娶佳人,夫妻齐眉,唯愿她无灾无病,得偿所愿。倘她能过得自在些,不必受世人非议,我愿余生孤影随行。”
彩笺系上枝头,随东风摇摆,与花枝缱绻相缠。
照微凑过来问他:“你打算求哪家的姑娘给我做嫂嫂,是要家世与你登对的,还是要温柔合你脾性的?”
祁令瞻声音淡淡,“说出来怕失灵。”
“你还真求啊?”
祁令瞻淡淡道:“母亲的话,我总不能不听。”
照微轻嗤,“你阳奉阴违的时候还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