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抉择(第2/3页)

说这话的人虽然极力压低声音,但陈适还是听见了,脸色不免变得有些难看,勉强微笑着道:“再等等罢,应该就快出来了。”

冷师爷也训斥了一句:“等不了就滚回客栈去。”

那人忍不住还嘴:“冷先生,不是我等不了,是孙小姐和姑爷那边等不了啊……”

冷师爷没说话了,眉头紧紧拧着,显然也是为此事而烦忧。

好在这时那门房终于出来了,但他却视这群苦等在门口的人而不见,径自走进了自己值守的耳房。

谢氏商行的伙计们这下炸开了锅。

“这……什么意思?看不见我们?”

“他奶奶的!一个门房也狗眼看人低!干脆砸了这府衙!”

“看看,我就说让冷先生出面了……”

冷师爷喝止住这群想要闹事的人,最尴尬的当然要属陈适了,之前提出让他来出面的人是他,结果却被狠狠地打了脸,没想到自己一个天子钦点的翰林侍读,却比不上一个账房先生的面子大。

陈适强忍住内心的屈辱,走到耳房的窗根儿下,温声询问:“请问阮知州……”

“滚!打哪儿来的叫花!你以为知州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那门房左脸颊高高肿起,气不打一处来地瞪着他。

原来他方才进去通禀,不幸撞上知州老爷正在和新纳的姨太太云雨,阮知州好事中途被打断,气得提裤子出门,狠狠扇了他一大耳刮子。

听说有个翰林院来的人求见,更是大声斥骂了他一通。

南京官场上达官贵人多如牛毛,一个六品翰林侍读算个什么芝麻小官,到了他这从五品知州跟前,也只有提鞋的份儿,况且他一个翰林院的词臣,又是打北京来的,跟他这个地方大员八杆子打不着,保不齐是哪儿来的骗子。

其实门房进去通传前,也持此怀疑。

自客栈血战之后,冷师爷等人还来不及洗浴,只随意用清水净了下面,就风尘仆仆地动了身,众人都灰头土脸,陈适先前被血花喷了满头,身上的血也没洗干净,看上去可不像个乞丐?

再者,他说话彬彬有礼,对个门房都如此客气,一点都不像当官的大老爷。

门房越发觉得自己上当受了骗,对待陈适等人的态度也就越不客气起来,直言他们再不快点走,就让人来赶他们。

陈适万没想到自己会受此屈辱,脸涨得通红,不由捏紧拳头。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没皮没脸呐,还赖着不走?是不是要我去叫人?”

门房正要起身赶人,一枚银锭突然从窗子外飞了进来,砸中他的胸口。

“告诉你们老爷,谢氏商行冷思成厚颜拜访,还请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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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袋烟工夫后,冷师爷一行人被恭恭敬敬请进花厅坐下,下人奉上新沏好的六安瓜片。

知州阮嘉佑穿好衣服,匆忙赶来,因为脚步太急,过门槛时险些绊一跤,给厅里的众人磕个响头。

冷师爷上前虚扶一把,道:“阮大人,在下深夜冒昧来访,还望海涵。”

阮嘉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哪里哪里,冷先生这说的哪里话,那个……本官虽从未与先生见过面,但久闻先生大名,本官心驰神往,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啊,三生有幸……”

众伙计一听,不约而同心想,这人脸皮真厚,这会儿知道客气了,早干吗去了?

冷师爷对各路官员的谄媚嘴脸早已见怪不怪,江南是财赋重地,而谢家又是捐税大户,来南直隶做官,要想政绩好看,富得流油,必定要对谢家人客气一点。

冷师爷呵呵笑道:“阮大人客气了,大人请坐。”

阮嘉佑立马谦让:“冷先生请坐,您是客,请坐上首。”

冷师爷当然一力推辞,又将陈适介绍给他认识。

阮嘉佑一听,还真是打北京来的翰林官,还是个状元郎,当即赞了声“青年才俊”,心中不免后悔不迭。

当下三人分宾主坐定,冷先生才进入正题:“不瞒阮大人,在下夤夜来访,实在是有件事要倚赖大人相助。”

阮嘉佑一听,还有这等好事?

谢家的人有事相求,这不是等着人家给他送银子吗?

他当即喜上眉梢:“冷先生请说,但凡是本官力所能及的,一定倾力相助。”

冷师爷见意思到了,便将路上如何遇到黑店、沈葭如何被土匪绑走一事都说了,最后说明来意,是想请他上山剿匪。

阮嘉佑听完,面色犯难,欲言又止:“这……”

冷师爷道:“大人有话不妨直言。”

“好罢,”阮嘉佑道,“冷先生,不瞒你说,这伙白虎寨的土匪已经在巢湖一带为祸多时了。巢湖水网密布,商旅较多,他们平日就在水上行船巡逻,遇到来往商船,便掠去财物,若无财物可掠,便将船上老弱妇孺扣留,放个报信的回去,告诉他们家人限期赎人,若日子到了,赎金还未到,便动手撕票。闲时,他们上陆地登门掳掠,夜里率众抢劫,遇到好看的姑娘便掳上马带走,邻近的庐州、滁州、和州的百姓都深受其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