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转学的事情,到底是提上……(第2/2页)

江渡看着翠迪鸟,就哭了。

张晓蔷很少哭,印象中,她好像从没为什么事哭过。她有什么好哭的呢?成绩优秀,家庭富裕,有一对非常爱护她的父母,还有爱护她的老师,爱戴她的同学,她顺风顺水,人生里实在找不到哭的理由。

但她这一刻就非常想哭,不明不白,好像有什么哀伤的东西,一下抓住了自己,生命里让人觉得哀伤的东西。

“江渡,你怎么还要转学呢?”她看到了文实班黑板上的大字,张晓蔷觉得很伤心,太伤心了,她想,她长这么大最伤心的一刻,一定就在此时了,“你这么走了,魏清越算什么呢?他故意去招惹你爸……不是,那个坏人,那人快把他打死了,他在地上抱着头就任由他打,我们好多人都看见了,老师说,魏清越的脾保不住了,得切除,他骨头断了好多,我们都以为他被打死了,同学们哭成一片,他都要出国了却还要这样给你出头,别人不知道,可我知道他是想那人坐牢,这样你就能,你就能好好在梅中继续上学了。”

张晓蔷抽噎得厉害,说不下去了,捂着脸,肩膀一下下抽动。

“我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做更多。”这是魏清越一嘴血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么多人围着,同学们的哭声,老师的呼喊声,声声交织,张晓蔷被人踩了很多脚,她奋力往前,想看到魏清越,她听人说他讲了这么句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

魏清越周末的时候,企鹅号上给她留言了一段话,等她看到时,他好像已经下线,头像是灰的,再没亮过,不知道是刻意隐身,还是真的没上线。

他说:

我出国迫在眉睫,只放心不下江渡,你我同窗几载,有些事我不必瞒你,也许,你已经看出什么,我也不必多言。我走后,拜托你闲暇之余能和江渡谈谈心,她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伸一伸援助之手,教她不至觉得太过孤单。我到美国后,地址等联系方式会再告知你,联系勿断。以上,暂且仅你知晓,勿告他人,多谢。

留言沉稳庄重,男生早熟的一面尽显,张晓蔷收到时人是诧异的,心里像吞了块柠檬,但最终,她还是很有气度地回复他:

老同学,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拜托,希望你到美国后继续学霸模式。

为了不使气氛看起来太过伤感,张晓蔷特地缀了个笑脸表情,然而,魏清越却再没回复她。

直到第二天出事。

夏天的风,像没有尽头的热扫帚,长长的,扫过青春的脸,吹得人面目发烫,江渡脑子里嗡嗡的,有一瞬,世界失去色彩,只剩黑白,黑的是魏清越流出来的血,白的是头顶阳光,如此分明。

原来心脏的洞洞,会像破风箱一样,呼呼地响,喜欢一个人,也会这么疼。

她发不出声音,只是一直不停流眼泪,撕心裂肺地流眼泪,眼泪本身都是疼的,以至于,后来眼睛又肿又涩,起身时,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柜子里,是一沓《书城》杂志,按日期捆绑好,还有一个mp3。

后来,江渡才知道mp3里只录了两首歌,一首《半点心》,一首《冷雨夜》,都是魏清越的声音,《冷雨夜》录完后面有男生洒然自负的一句反问:

我是不是比你男同学唱的要好?

要好,要好,你是全世界最好的,江渡听到那首《冷雨夜》时又泪如雨下。

秋天细密的雨,冬天凄冷的风,包厢里流光溢彩的图案……有人跟她说,你可以给我写信。

2007年的这个六月,暑假来临前,魏清越没再来过学校,没人能联系上他,张晓蔷也不能。他被没收了一切通讯工具,断网,押在医院养伤,魏振东面子受到极大侮辱,最终,王勇锒铛入狱,这都是后话。

七月末,他休养的差不多,被魏振东送上飞机,云层如海,他飞向几万米高空,草木,人海,高楼与秘密,故土的一切都慢慢离他远去。

有些事,注定后知后觉并为此遗恨无穷,魏清越不知道那个看似寻常的周五黄昏,竟然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江渡。

那么多事,平淡的,刻骨的,一直以来都发生在寻寻常常的每一天。但他坚信,他还会回到这片土地,也会再次和曾经的少女重逢。眼下,能握在手里的,不过是低头反复确认的几张书信,不是江渡的字迹,但他知道那依旧属于她,即使有些话,从未出口:

捉刀客同学,你才是给我写信的人对吗?我一直静候佳音,期盼你的来信,知名不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