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对情爱,向来不屑。(第3/4页)

皇后挽着太子的手,叠声斥责,“太医呢,一群废物,连太子都治不好,本宫要你们有何用。”

太医齐齐跪地,求皇后恕罪。

皇后横眉立目,目光望向披着风雪赶来的玄静真人,倏然眉开眼笑。

“玄静真人来了,快,给真人看座。”

玄静真人一身灰色道袍,两鬓斑白,满头银发披在身后,倒还真有几分仙姿道骨。

皇后眼中带笑:“真人,你快帮本宫瞧瞧,这都三个时辰了,昭儿怎么还没醒?”

她眼中滚下滴滴泪珠,捏着丝帕拭泪。

玄静真人泰然自若,上前两三步,神神叨叨对着榻上的沈昭念念有词。

满是皱纹的眼睛紧紧闭着,忽的抬眼,一双浑浊模糊不清的眼珠子沧桑,泛着精光。

皇后忧心忡忡:“真人,本宫依你所言,让砚儿跪在宫门前,为他皇兄祈福,可是怎的昭儿还是这般,昏迷不醒?”

窗外雪花纷飞,寒冬凛冽,呼啸的冷风自窗角掠过。

皇后嫌弃寝殿冷冰冰,又命人多取了两个暖手炉来,塞在沈昭的锦衾之下。

她双眼垂泪,泪眼婆娑望着玄静真人。

玄静真人轻轻叹口气。

皇后一颗心遽然提起,她双眼瞪圆:“真人,可是昭儿……”

玄静真人抚着银白的长须,故作高深道出四字:“心诚则灵。”

他缓缓摇了摇头,“若是不灵,便是跪上百回,也无济于事。”

皇后瞳孔骤紧,她向来对玄静真人的话深信不疑。

“怪道昭儿一直没醒,原来是这般。”

话音未落,忽听帐幔中传来一声轻咳,皇后猛地转过身,目光紧张不安。

“昭儿昭儿……”

她语气悲怆,脸上关怀备至,犹如世间每一个母亲一般。

沈昭缓缓睁开眼睛,孱弱的面容寻不到半点血色:“母后……”

只道了两个字,当即惹来撕心裂肺的一通咳嗽。

皇后方寸大乱,抚着沈昭脊背,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昭儿,你同母后说说,可还有哪里不适?”

沈昭连连摇头,抚着心口又咳嗽了好几声。

他挽着皇后的手道:“三弟、三弟可还是在外面?”

皇后怒嗔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记挂你三弟?他自然还在院中。”

皇后声音轻轻,“真人说心诚则灵,可如今,你三弟已在院中……”

沈昭惨白着一张脸,故意道:“三弟、三弟可有鹤氅?若是为了我受寒,却是不值得了,我这身子,本来就熬不久了。”

沈昭唇角挽起几分苦涩,“为了我,实在不值当。母后还是快让三弟进屋歇息,省得他记恨我。”

话落,又捂着心口叠声咳嗽。

皇后气恼瞪沈昭一眼。

“胡说八道什么,你是大周的太子,是本宫的嫡长子。做弟弟为了兄长祈福,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他哪里来的胆量记恨你?”

言毕,又命人端来药碗,亲自伺候沈昭吃下。

“放心,凡事有母后在呢,母后定不会让你受委屈。你且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褥设芙蓉,帘飞彩凤。

皇后扶着侍女的手,款步提裙,缓缓自寝殿走出,她身上披着羽缎对衿褂子,手上捧着暖手炉。

侍女撑着伞,簇拥着皇后往外走。

台矶之下,雪花自天上滚落,落在沈砚眉眼,肩上。

本是粉雕玉琢的一个稚童,此刻却冻得身影僵硬,瑟瑟发抖。

“砚儿。”

皇后俯身垂首手,指尖不小心掠过沈砚手背,冰得她当即收回手。

双手紧紧拢着袖中的暖手炉,方勉强寻回往日的温热。

皇后温声细语:“砚儿,把肩上的鹤氅给母后,好不好?”

话落,也不管沈砚应不应允,皇后朝身后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

侍女心领神会,上前取下沈砚肩上的鹤氅。

不过是半大的幼童,哪来的力气反抗,且又在风雪中跪了这般久。

沈砚僵硬的手指冻得发紫,紧紧攥住鹤氅的一角。

侍女一怔,稍加用力。

鹤氅霎时从沈砚肩上滑落,朔风凛冽,冷意侵肌入骨。

皇后不欲在雪中多留,只温声同沈砚道。

“母后知道你受了委屈,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砚儿,母后最疼你了,你帮帮母后,帮帮你皇兄,再为你皇兄祈福一个时辰,可好?”

风雪飘摇,无人理会沈砚的回应。

皇后拢紧身上的羽缎对衿褂子,施施然自沈砚身前离开,又命宫人好生看着。

风雪凛冽,寒风飒飒。皇后视线漫不经心从沈砚脸上掠过,他双唇冻得发紫,双手双足皆没了知觉。

皇后于心不忍,忽而又听宫人来报,说太子又咳嗽了。

皇后一惊,提裙匆忙往寝殿赶去,再不曾往回望雪地中的幼子一眼。

沈砚跪在雪地中,看着皇后一步步往殿中走去,漫天大雪中,他只望见无边无际的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