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抱贞守一 ◇(第2/3页)

长姐买的,一人三套,不失礼数,公平公正。褚昉听着这些话,脸色莫名难看。

贺震还在不懈追问:“将军,你的和我的一样吗,怎么不穿?”

褚昉转头瞪他一眼,命道:“换上盔甲!”

又命一句:“以后都不准穿!”快马疾驰而去。

寒风萧瑟,越往西去越是人烟荒凉,褚昉一行几乎马不停蹄、夙兴夜寐地赶路,却在停驻敦煌驿休整时碰上了从西边过来的五六个商胡。

商胡皆穿着厚重的绒帽裘衣,说的也是粟特话,其中一人肩上搭着一个褡裢,垂下的两端鼓鼓囊囊,将上面的宝相花刺绣撑得越发饱满。

几人甫一进门就引起了褚昉等人的注意。

打量过后,贺震压低声音道:“将军,西边商路不是阻了么?他们从哪里来的?”

褚昉也已观察良久,但听不懂他们交谈,遂看向身边的译语人。

此去碎叶城,胡汉杂融,尤以昭武姓族为众,褚昉特意从大鸿胪寺借调了几个懂粟特文的译语人。

译语人凝神听了半晌,面露难色,他们平常以书译为多,口译并不在行,且这几个商胡口音重,说得还快,听来很是费劲。

褚昉并没苛责,看向康延植,他出自康氏商队,负责协调军资一事。

康延植说道:“听他们说来,应是碎叶城来的,加急往长安送东西。”

“碎叶城?”贺震警觉地看向褚昉,“将军,要不拿下问问?”

碎叶城被围困,这些商胡如何逃出来的,去往长安又为何事?如今关键时刻马虎不得,褚昉颔首默许贺震提议。

贺震遂命人围了商胡,肃色盘问。

不待康延植翻译,其中一个领头的商胡忙自报家门:“我们是康氏商队的,受少主之命往长安送药。”

褚昉听闻康氏商队,又将几人打量一番,问:“可有关谍?”

“赶的急,关谍尚在办理。”

有的商队确实会在入京之后才办理一应关谍文书,褚昉略一思忖,又问:“如何证明你们出自康氏商队?”

领头的商胡为难地皱皱眉,忽想起什么,自褡裢中掏出一封信,指着信封上的朱印,说道:“这是少主的印。”

他指指康延植,“我看你也是商人,应该知道康氏商队的规矩,少主印是独一无二的,无人敢仿冒。”

朱印圆形,内缘为一周锯齿形的圣火图案,主纹作日升月上,圆日两侧以汉文和粟特文双语写着一个名字。

褚昉不认识粟特文,却认识汉文,那是“康凌子印”。

康延植接过细看之后,向褚昉点了点头,表示不假。

贺震奇怪地看着领头商胡:“你如何进去的碎叶城,又如何出来的?什么药材这么紧要?”

商胡遂将自疏勒潜入碎叶城的新商道简单说了下,而后说道:“少主信中交待,药材之事十万火急,务必在月底送到。”

褚昉朝褡裢看去,心中已有所忖。

他们运送的药材不多,也不似以往浩浩荡荡动辄数百人的东行,显是为了救急,急到等不起朝廷发兵营救商贾。

“你们少主可有说,这药材何人所用?”褚昉问。

商胡摇头,“这倒没有,只说八百里加急,送到妙生堂。”

妙生堂,褚昉微颔,倒也没有多做为难,命人查看过药材,确认并未夹带其他东西,给几人放行了。

康延植看褚昉神色,不由问:“将军知道我们少主是谁?”

陆鸢的少主身份比较隐晦,尤其她嫁人之后,商队事务几乎交由其表兄主理,连面都不怎么露了,商队里见过少主真容的人都很少,莫说褚昉这个对康氏商队并不甚了解的人,他怎会知晓他的夫人就是康凌子其人?

褚昉道不知,命军将休整之后抓紧赶路。

他确实不知他的妻还有这层身份,他只知陆敏之外家行商,积财颇厚,连带着陆家也生活优渥。

却没想到,原来他所知道的陆家生意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他的妻是两姓之子,在陆家是寻常不过的闺阁女儿,在康氏,却早早扛起了一个商队的前程。

一路行来,风沙割面,然亦有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胜景,褚昉不由想,他的妻是不是也曾看过这样的风景?

沙似雪,月似钩,她是不是也曾穿着灼灼似火的千褶胡裙,伴着欢快的羌笛与琵琶,踏着热闹的欢歌笑语,在篝火旁盈盈作舞?

“你们少主,以前是什么样子?”褚昉赶路时偶尔会这样问康延植。

“丝道之上,最璀璨的明珠。”康延植目中有光,笑着说。

须臾,他眼中的光暗下去,怅然叹了一句:“可惜……”

褚昉没等他说完后半截话,打马疾行,远远撇开了康延植。

可惜,明珠暗投,以至蒙尘。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