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一笑在沉默。

在恶狠狠的当胸捶了自己一拳之后,她就沉默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神情倔强的让人心疼。

她受得了夙砂朝野上下的千百句诅咒中伤,却受不了凤随歌这一抹轻视的眼神。

生命原来真的只是一场骗局,骗得人或喜或悲,最终却一无所获的伤到撕心裂肺,而没有人能比受过伤的她更能理解那样侵入五脏的痛了,那样的伤痛,根本不是□□的伤害能相提并论的。

她痛得怕了,也终于明白与其再次承受痛苦,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拥有。

这样令人窒息的气氛下,凤随歌忽然忍受不下去,扑过去紧紧拥住她,“一笑,你为什么不解释,只要你解释,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你真的会信吗?”一笑平静的说,“你若信我,我不解释又怎样?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你表现出来的所有快乐与宽容,都是你在自欺欺人,你没办法不在意我的过去,所以,趁现在还来得及,放过我吧!”

一笑的话让凤随歌的肩膀抽动了一下,“不许这么说!你别想离开我!”他双手拼命的勒住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从此互为血肉,“何必呢”,一笑睁大眼,“这样相互折磨很有趣吗,或者你认为有趣,但我很累,我玩不下去了,游戏结束,我认输。”

“我不会答应”,凤随歌恐慌的死死抱住她,语无伦次,“刚才是我说错话,你打我骂我吧,你不要生气,我不问了,再也不问了,以后等你想说的时候解释给我听”,她苦笑,“若你信我,自然不会信他们——凤皇子,我求你,放我走吧!”

凤随歌半跪在她面前,垂下头抵住她的肩,声音微弱的几不可闻,“对不起……是我说错话,我不想伤害你的”,“我知道”,她忽然微笑,“可为什么要道歉?你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甚至还几次三番为了我与你的父王和臣子作对,我却一直激怒你折磨你,为什么你不会恨我?为什么不将我远远的打发走?”

“不准离开我!别的人我无所谓,只有你不行,听见没有?”他霸道得像个孩子,任性和倔强中透着些许无助,一笑眼中闪过思索的迷茫颜色,恍惚的问,“为什么”,“为什么?”凤随歌的声音里充满了挫败,“你到现在还在问我为什么,从前我说爱你,你竟是一次都没有听进去吗?”

“爱?不是我不信,是我根本看不到”,她失笑,“有以折磨对方为爱的吗?世上有这样的感情吗?我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东西,我只知道爱只是爱,痛就是痛,伤害就是伤害,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来自爱的一刀和来自恨的一刀都同样会令人丧命,如果这样的折磨是在表达你的爱的话,还不如真正一刀捅死我来得痛快。”

凤随歌似乎有些犹豫,半响,挣扎着说道,“是我嫉妒了,一笑——我承认派人去平陵调查你,但他们带回来的消息让我嫉妒若狂,我努力想要平静下来,但我做不到,我想了解你的过去,没有当面问你是怕你误会我的用意……”,他热切的看着她,眼里露出希冀,仿佛在等着从她嘴里说出的真相。

“你不用等,我不会解释的”,一笑露出一个冷入骨髓的笑容。

夏静石立在一匹黑色的战马旁和萧未然低低的说着什么,他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件黑袍,暗红的衣襟,衣摆绣着相互纠缠的珊瑚藤。

他宽宽的额头下是一双斜飞入双鬓的剑眉,一双黑瞳深如旋涡,眼睫偶尔轻轻的眨动一下,在她的心海上划过一片片涟漪,高挺的鼻梁下那双薄唇,一翕一合间所道出的却总是伤人的话。

夏静石忽然一回头,正好迎上凤戏阳的眸子,在他的眼里,凤戏阳只看到冷漠与威严,凤戏阳眨了眨眼,试图投去一个甜甜的笑容,夏静石却如同没看见一般,淡漠的转回去继续和萧未然说话。

凤戏阳沮丧的低下头摆弄金丝精绣的袖边,她袖里藏着黄管事走之前偷誊下的夏静石给凤随歌的信件,信笺已经被她揉皱捏破,若不是亲眼目睹,她根本不相信夏静石这样冷心冷性的男人,会记下那么多琐碎的细节,关于另一个女人的琐碎的细节——

一笑只是冲动又嘴硬爱和人别扭但是她很善良而且你对她一分好她会回报你十分所以你不用担心她恃宠生骄。

一笑想法很多所以不用担心和她没有话题实在没有话题就问她有关弓箭的问题她可以不眠不休说到你睡着。

一笑很挑食,她喜欢吃又咸又辣的东西不喜欢青菜不喜欢豆芽水果中唯一不喜欢的是香蕉。

一笑喜欢趴在窗上看月亮哪怕冬天也是这样但总不记得加衣服临睡也总是不记得要关上窗子。

一笑不太讲究穿着不过很喜欢素白的衣服因为她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