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节 促膝谈心,营造

从张怀昌和齐永泰与自己谈话之后,冯紫英就明白自己的身份已经和以往不太一样了。

如果说以往更多的还是把自己用作独挡一方的将帅之才,那么现在已经隐隐有了几分让自己参加中枢事务的味道了。

像张怀昌与自己的沟通,齐永泰对自己意见的征求和探讨,实际上都是一种很微妙的变化。

在朝中,三品的侍郎是重臣,但是更多的还是作为执行者存在,但是一旦踏入二品,或者说七部尚书和左都御史,那么就是决策圈层了,只不过其话语权还无法和内阁中这个核心圈层相比,但已经可以就任何事情发表观点意见了,而不像侍郎还只能局限于某一领域。

自己这个都察院的右都御史是独一根的尴尬所在,理论上已经是正二品和尚书平级了,但实际上上边还有一个左都御史,都察院还轮不到自己做主,但是到了这个位置,级别摆在那里,可以说任意调整到哪一个部担任尚书也说得过去。

只不过冯紫英自己知道自己事,资历和年龄都还有点儿尴尬,但是等到自己从辽东回来,恐怕给自己一个尚书都有点儿说不过去了,或者说就算是自己入阁,哪怕略显突兀,那也有充分的理由和依据了。

既然如此,走之前,冯紫英自然也要做好充分的准备,齐师固然是自己最有力的保障,但是其他人也不可或缺。

自己才回来,京中很多情况还不了解,还得要慢慢问个究竟。

“子舒兄。”冯紫英到柴恪府上不是第一次,但是也屈指可数,尤其是在自己升任兵部侍郎之后,就几乎没来过了。

重臣之间的拜访不是说不行,但一般说来都要有足够的理由,以前是龙禁尉替皇帝盯着,现在则是内阁诸公也都有些心结,谁也不愿意去触碰。

不过冯紫英倒不在意这一点,一来他是齐永泰的得意门生,二来他很快就要离京,而且一去辽东估计就是几年,所以拜会谁都很正常。

“难得啊,稀客,紫英,才回来就走我这里来了?”柴恪很高兴。

人家一回来就走你这里来,那就是真心把你当成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本身两人关系也极为密切,但是即便如此,还是让柴恪很满意。

“不来您这里,我能去哪儿?”冯紫英也笑着应道:“一走几个月,觉得京中形势大变,变得我都感觉陌生了,虽说铁打衙门流水的官,可还是有些感触太大,一肚子话找不到人倾诉啊。”

“你担心什么?去辽东彻底解决建州女真是全朝上下一致意见,谁还敢怠慢你不成,不说你提什么就给你解决什么,但肯定差不离,兵部、户部那边都专门研究过,下一步河北战事一旦结束,全力以赴支持你攻略辽东,彻底解决建州女真。”

柴恪作为吏部左侍郎,在朝中还是有些影响力的,说话也不会无的放矢。

“嗯,辽东战事说实话,我不是太担心,无外乎就是三年还是五年或者八年的事情,只要朝廷支持力度够,我有信心解决。”冯紫英沉吟着道:“但我对大周日后的局面还是有些担忧,……”

柴恪很敏感,皱起眉头:“怎么,觉得齐相继任你反而不踏实不满意了?”

“倒不是这一点,而是觉得咱们朝里对未来内阁施政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思路指向,没错,下一步重心就是解决辽东,但是从山陕民变到白莲之乱,还有更早的宁夏叛乱和播州、安奢之乱,不算江南这档子事儿,也不算蒙古人和女真人的寇边,这大概也就是不到十年间,大周经历了多少内部大乱和战火,这难道不该好好检讨一下么?”

冯紫英的话让柴恪神色严肃起来,“紫英,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咱们朝廷对日后施政的方略进行一个较为详尽或者说具体的长远规划,不能仅止于着眼于眼前的这些事务,很有点儿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意思,却没有拿出来长远的应对方略,比如说制定一个一年,然后是三年或者五年,甚至再来一个十年的远景规划,我们在这一年三年五年十年里,在某一领域要实现或者达到哪些目标,做到什么程度,用哪些措施来保障实现,……”

冯紫英语气从容,但胸有成竹:“我觉得这可以定名为三年五年规划,将其写入施政纲领中,当然在确定这个施政纲领之前,需要广泛征求意见,获得绝大部分人的支持和认同,而且这些施政纲领中的目标要具体详细,要切实可行,不要好高骛远或者不切实际,……”

三年五年乃至十年的施政规划?柴恪沉吟着。

事实上朝廷也并非没有类似的一些构想,但是都是零碎的,而且不太全面,或者没有系统整体性的东西,没有书面定制的东西确定下来,到最后变成什么样子,也就没有一个约束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