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番外下(第4/6页)

陶竹以为是电信诈骗,倒吸了一口凉气:“打人也没用啊,怎么不报警把钱追回来呀?”

“报了。”陶九放下筷子,又重重地叹了声气,“但都是成年人了,人家又没有强迫她付钱,报了警,人家警察也管不了家务事的。”

陶竹皱眉想了一下,忽然想通了事情的原委。

芽妹儿的妈妈大概率不是被骗了,她是自己看直播一时冲动,主动打赏了主播。

眼前浮现出芽妹儿妈妈总是憨厚的笑容,陶竹想到了许多许多事情。

现在总爱说女性觉醒,但是似乎觉醒的只有年轻的一辈女性。

所有的商家,所有的商品,所有的营销,整体市场走向,都在迎合年轻一辈的女性,因为她们更前卫,给出的反馈更及时,上交的数据更有冲击力,年底的业绩更漂亮。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中年妇女乃至中老年妇女,她们是没有感情的,天生就该为家庭操劳,伺候一大家子,任劳任怨。

尤其是在农村,哪个女人要是敢“觉醒”,敢完全放肆地为自己活一天,不要说是同村其他人,就算是老公,自家孩子,一人一口唾沫也要把中年女性淹死。

她们宣泄情绪是无病呻吟,她们“不配”浪漫,更“不配”有爱情。

网络的迅速发展,让这些操劳了一辈子的妇女们见到了更大的世界。

于是她们知道自己被困住了,却也知道,她们走不出去了。

像是摸到了命运看不见的枷锁,却发现锁眼已经被堵死。

可是,没人能帮她们。

想到这,陶竹的眼眶有些湿润,她清了清嗓子,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芽妹儿的爸爸呢?杀了人,就没事吗?”

“咋个没事?”陶九一脸“你在想什么呢”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说道,“蹲进去了,她家里就剩七十多岁的老母,疯疯癫癫的,昨天还到果园里偷草莓来了。”

以前当司机的时候,陶九还是挺机灵的一个人,自从遇到那事再出来,他越来越爱絮叨,像是憋久了似的,王雪平拉不住,她怕蒋俞白多想,觉得他们家就是爱在背后嚼别人舌根子的人,就插嘴表现他们陶家的善良:“但你奶奶看她可怜,什么都没说,就当没看见,让她走了。”

但蒋俞白其实没想那么多,他在观察陶竹的情绪。

这孩子善良热血,大概是想搞点事情出来的,他在想,他帮她在想能做点什么。

陶竹皱了皱眉,又问:“那芽妹儿呢?”

“早跑了,她妈出事前她就跟一个不知道哪认识的男人跑了。”陶九话越说越多,“那个男的说是给她买了好多衣服,芽妹儿就觉得那个男的特别好,没人知道他们搞一起多久的,反正没多久芽妹儿就怀孕了,她妈把她锁家里,她翻墙跑了,跑的时候就拿走了手机,身上一分钱没有,也不接家里电话,是死是活都不晓得,她妈就是她跑了以后才迷上直播的。”

……

因为直播挑起来的话题,让大家的思绪各自分散,以至于这顿午饭吃了很久,菜都凉了,直到陶竹意识到快到唯一一班小巴发车的时间了,这顿饭才吃完。

水果和水就留在陶竹家里了,他们带着更轻便的行李出发,王雪平怕他们耽误了,紧赶慢赶着,把俩人送到公交车站。

芽妹儿家的事情发生的还不久,沿途还有不少同村的人在讨论他们一家发生的事。

在他们细碎的讨论声中,都视直播如洪水猛兽,忘记了这件事的起因,本不是直播。

尽管繁春的季节感不像北方那样分明,冬天阳光依旧明媚而温暖,但只穿了一件小针织外套的陶竹在车站呆站了一会儿,风一吹,凉的她轻轻打了个哆嗦。

她缓过神来,低头系上外套的扣子。

蒋俞白一手拎着两个包,另一只手抬起来,揉了揉他的头顶,温声问:“在想那个芽妹儿呢?”

“嗯。”陶竹仰起头,在他下巴上没什么情绪地啄了一下,像找安慰似的停了一会儿,问他,“你还记得她吗?”

她亲人一亲能亲半天,有时候呼出来的热气能喷的蒋俞白一鼻头的汗,因此平时蒋俞白不爱让她亲,但今天他能看出来她心情不好,就任她想怎么样都行。

对于她问的问题,他挺纳闷儿:“我?”

他哪不认识什么芽妹儿。

“嗯。”陶竹抱着他,脸埋在他厚实的胸膛里,声音闷闷的,“就是上次我跟我爸食物中毒那次,在村口那有个说闲话的女的,说你就是跟我玩玩,要是真爱我就会把我接到北京什么什么的,我当时还跟你说她是我同学。”

她这么一说,蒋俞白有点印象了。

好像每个村子都有那么地方,像是消息集散中心似的,天天在背后嚼别人舌根子,只不过蒋俞白印象里那种地方的都是中年妇女,尽管陶竹说了那是她同学,蒋俞白也没把那个人想成陶竹的同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