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诬陷(第4/6页)

而阮闲此时看着林凤鸣,心底却只有惶恐和胆怯。

“刚刚发生了什么?”程旭忍不住道,“林教授不是很擅长农事吗?怎么好端端的就割了腿?”

林凤鸣随口道:“没什么,手误而已。”

程旭显然不信,他蹙眉看向阮闲,在这里没人比他更懂这个人。

果不其然阮闲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嗫嚅半晌才带着哭腔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是、是我不小心……林教授教我的时候,我力道使偏了……对不起……”

程旭的眉毛蹙得更深了,他很聪明,联想过阮闲之前干过的事情,再看到阮闲除了内疚之外的恐惧,几乎是瞬间就把真正的事情经过给理顺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说话,蓦然闭了闭眼,他已经猜到了此刻网上的风评和接下来的热搜会是什么,他头一次对阮闲产生了一股难言的失望。

用惯的害人伎俩终于遇到了真正的聪明人,最终孽力回馈在了他自己身上,自以为是的聪明实则又蠢又坏。

林凤鸣没搭理阮闲,他低头看着燕云道:“行了,别擦了,再擦你自己的手都该破皮了。”

燕云抿着唇没说话,手上停下了动作。

穆央递过来了节目组准备的纱布和清创药,跟个百宝箱一样,燕云事无巨细地把林凤鸣的伤口包裹好,众人才在二人的感谢和礼送中回到自己的田地。

人一走,田间立刻安静了不少。

但是身处火热的夏天,林凤鸣却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丝冷意,他扭头看向沉着脸坐在自己身旁的燕云,自知理亏,便没话找话道:“芝麻收完了?”

燕云冷笑道:“你都这样了我还有空收芝麻?你怎么不直接把腿砍掉,我好直接给你买副拐。”

林凤鸣呼吸一顿,抬眸对上燕云带着明火的目光,心下猛地一跳意识到——他知道了。

同床共枕七年,相识相知十三年。燕云早就摸透了他的性子。

如果真的是阮闲不小心蹭到了他,他绝对不会就此姑息。

就像他对林家人一样,以德报怨从来不是林凤鸣的性格,以直报怨,甚至以怨报怨才是。

没人比燕云更清楚林凤鸣在农事上的熟练程度,如果他不想,别说镰刀了,就是割麦机在他手上过去他也不会伤到分毫。

林凤鸣突然没了声响,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内心有些茫然。

燕云会怎么看自己?他冷不丁地想起了这个自己离婚前最经常想的问题。

两人结婚刚满两年时,林安的腿开始持续恶化,分明是用钱就能轻而易举解决的事情,林凤鸣一开始故意答应借给他们,待对方燃起巨大希望并且开始断药后又断然拒绝,导致了对方的截肢。

那时他就想过这个问题,燕云会怎么看自己?

后来林建坤突发脑梗住院,林凤鸣联系了一个他和燕云共同的朋友,是大医院鼎鼎有名的脑科专家,为林建坤问诊。

在清楚地知道人活不过一年的情况下,林建坤的每一个儿女都不想治,想要林建坤留下的那笔遗产。

林凤鸣告诉林建坤只要治就有希望,林建坤闻言大喜过望,执意要活下去,为此“不计前嫌”把钱都给了林凤鸣,企图能多活几天。

林凤鸣拿着他的积蓄把他送进了最好的病房,接受着最好的治疗,烧光了他的所有积蓄,没给那些林家人留一分。

林勇辉朝思暮想,无比需要这笔钱给林安看病,却全都付之东流,他的大儿子只能继续以断肢之体受苦。

林建坤的身体很快恶化,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只能依偎在病榻之间。

最后半年林建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依靠鼻饲苟延残喘,每天浑身上下疼得睡不着觉,无数次用眼神表达自己痛不欲生到想死的念头。

林凤鸣却不允许他在没花完积蓄前死去,他不愿意花这些钱,嫌脏,但也不可能让那些人拿到一分钱。

为了让林建坤保持清醒尽量多活几天,林凤鸣不允许他打吗啡和杜冷丁,所有的痛苦都由林建坤自己承受,他疼到甚至无法昏迷。

看着他在病榻间痛苦到说不出话来,林凤鸣仿佛看到了年幼时在他鞭子下被打到呼吸渐无的自己。

林建坤终于去世的那天,账上还剩下一万五,林凤鸣拿走了五千,扬言是燕云收麦子的劳务费,之后硬是在一众人的谩骂下把林建坤送进了抢救室,剩下一万块花完的那一刻,他反手拔了管连多余的一眼都没看,扭头离开医院。

那五千块林凤鸣当着任敏和林勇辉的面,捐给了同病房的另一个白血病小姑娘。

任敏骂他白眼狼,宁愿把钱给一个短命鬼也不愿给他亲哥。

林凤鸣淡淡瞟了她一眼:“短命鬼?你说的是林安?”

言罢转身离开,听着背后林勇辉的谩骂和任敏的质问,林凤鸣没有丝毫报仇的痛快,他只是再一次忍不住想到,燕云会怎么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