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所谓亲人(第2/4页)

正心想着,好歹是亲,再不济也是她姜芙现在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这念头正浓时,只听沈姜氏稍擦了眼泪又道:“芙儿,事到如今你可别犯傻,待上面的人提审你时,有什么你就说什么,千万别替旁人隐瞒,保命要紧,知道吗?”

闻言,姜芙茫然移过目光,她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当真不知道,她从不知道崔枕安在背后策划着什么,她从未深究过关于崔枕安的一切......

“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呢,”沈姜氏恨姜芙不开化,急的跺脚,“都这个时候了,你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得说知道,能说什么就说什么,趁早结束是最好,你痛快些,也少受些皮肉之苦不是?”

对于此,姜芙不是很明白。

见她仍没反应,沈姜氏说的再直白了些,“芙儿,今天姑母既来,就是同你说两句实话,这几日你在这牢中受苦,你姑父也不好过,圣上震怒,险些没要了你姑父的命。崔枕安若追回来了还好,若真追不回......咱们整个沈家,都要大祸临头啊!”

“再不济,是姑母将你养大成人,姑母疼你,你也是知道的,少时姑母的确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姑母也是身不由己,做不得主,有时候也不得不委屈你......”

在姜芙的眼中,姑母一向是个精明人,十几年来一向是三句话拐十八道弯,这会儿她亦是从中听出了些旁的味道。

原本因她的到来姜芙还有些感动,可这些感动也因得她讲出这番话后戛然而止,她目光再次落到姑母脸上,直言道:“姑母,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状,沈姜氏也不好再拐弯抹角,她上前一步离得稍近了些,“芙儿,当初你出嫁前,姑母可同你讲过,你虽是嫁给了崔世子,可他毕竟是质子,与朝廷不是一条心,你需得时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凡事留个心眼,若有何异,就同你姑父讲。”

“可就是这千万般小心,也还是让他逃了,若上头问起,有些事儿,你得自己担起来,毕竟当初我们该交待的都已经交待了......”

即便是再蠢再笨的人,听到这些也该开窍了,更何况姜芙本就不蠢。

闹了半晌,沈姜氏费了这么多口舌只为了告知姜芙一应都让她自己扛下,以免连累了沈家。

其实在看到姑母的那一刻,姜芙心中是存了点希望的,前路是生是死都不要紧,好歹这世上,并非是所有人都将她抛弃了.......

而今,心口的最后一点火苗也跟着熄了,她的世界也才真的算是塌了。

姜芙一眼不眨的望着沈姜氏,多番滋味上心头,沈姜氏做贼心虚,被她盯的心里直发毛,最后目光闪烁,不敢再直视姜芙。

二人一站一坐僵持半晌,这份僵持终在姜芙的一声冷笑中结束。

万般自在无言中,姜芙冷笑着扭回身,仍旧抬眼只望着牢墙上方的窄窗,就似沈姜氏方才来时那样。

而后无论她如何再唤,姜芙都只保持着那一个姿势不再理她。

“芙儿.......芙儿........”无论她再唤几次,姜芙仍旧不理会她。

这下闹的沈姜氏有些后悔,悔自己方才说话没有再婉转些。

正不知如是好之际,牢头大步朝这边行来,因得身上挂了许多钥匙,走起路来叮当响个不停,离好远都听得见。

“夫人,时候差不多了,一会儿会有巡查过来换班,您在这里诸多不便。”

经牢头提醒,沈姜氏自知不能多留,她更不愿意为了姜芙而惹麻烦,她见劝说无果,也只能悻悻离去。

遥遥听见牢门响动,不多时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一束光透过窄窗正打在姜芙苍白毫无半分血色的脸上,独剩她一人时,终再也绷不住,闭上眼抱着膝独坐原地嚎啕大哭起来。

自那日她被人从府邸押到此处,她也不知过了几天几夜,恍惚中似过了许久,又好似只是眨间之瞬。

她浑浑噩噩,不大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更不大相信崔枕安真就抛下她独自离开了。

毕竟前不久他还说会与她白首,还说有她是他的福气......

怎么转眼间,就成了这副模样了呢?

身后的伤口自那天起就再没换过药,折腾了几日下来,背后伤口重新绷开,血色顺着白色的囚衣直线而下,在背脊处染出一条红线,血色干涸,又凝成了暗红色,最后衣料同背后的伤口黏在一处,反复几次,伤口越扯越大。

背后的痛楚袭来,却远不及姜芙心上的伤口半分。

她本以为,自小寄人篱下,终可以与自己心上人在一起,哪怕居所寒酸,哪怕被人监视,她仍甘之如饴,从未抱怨过。

她终觉能在阴差阳错之下嫁给了崔枕安,是老天给她唯一的一次偏爱,可到了今日她才知道,她姜芙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