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4页)
太皇太后身着礼衣受拜,又因年极老迈,精神萎靡,赐下预先备的贺礼,没叙几句闲话,人坐着,便昏昏欲睡了起来。公主便轻声叮嘱左右照看好太皇太后,随即和驸马退了出来。
老妇人慢慢地睁眼,望着前方那两道并肩渐渐远去的身影。
“要债的……是那妇人来要债的……”她喃喃地低语,蒙翳的一双昏眼里,露出一缕恐慌的光。
新婚夫妇从德安宫出来,今日还需去的地方,便剩命妇院了。皇家的内命妇们都在那里奉礼,相应的,新婚夫妇也回谢长辈,算是正式引驸马入皇家的一个礼节。
众命妇已等候多时,迟迟不见新婚夫妇到来,便三三两两地聚坐一起闲谈。
对小柳后因“恶疾”而无法在公主大婚当中露脸,继而也不能受新婚夫妇拜谢一事,众人背后如何议论看待不得而知,此刻当众,自是无人提及半句,话题全是昨夜的盛大婚礼以及新婚夫妇今早迟迟未能入宫的事。翘首等待了许久,宫监终于到来,宣公主和驸马抵达,气氛一下转为热烈。一番礼仪过后,是公主和驸马为众人所设的谢亲宴。公主与驸马本无须陪伴,然而众人空等许久,仗着多为长辈,怎肯轻易放人离开,强要将新婚夫妇留下,个个摩拳擦掌,做着要将驸马灌醉的打算。
裴萧元身上带伤,又在吃药,太医叮嘱不可沾酒,絮雨怎会让他被妇人们困在这里,看了眼同行的杨在恩。杨在恩早有准备,走了上来,笑吟吟朝众人作揖,称并非公主和驸马不愿留饮,而是方才在陛下那里另外得过吩咐,有事在身,不能耽误。
“蒙诸位姑姨、尊长关爱,我与驸马都极是感激,今日确实另外有事,无法留下作陪。下回待尊长们得闲有机会再聚,我必与驸马一道陪侍,好叫尊长尽兴。”絮雨也笑着赔罪。
杨在恩既搬出皇帝来推挡,众人就算明知是个借口,也不好再出头强留了,纷纷望向长公主。
长公主也不知是怎的了,不像昨夜那样会来事,早上带了几分心事的样子,看去心不在焉,来了后,一直也不大说话,此刻笑道:“罢了!公主与驸马既然另外有事,那就放过了,大家勿再阻拦,咱们自己饮酒取乐便是了。”
她都如此说了,余下人只能扫兴作罢,一道送公主和驸马出命妇院。行至院门附近,长公主忽然悄悄牵了牵絮雨衣袖,将她单独请到附近一无人处,面露难色,欲言又止。絮雨便问她何事。长公主长叹口气,将心事略略提了提。原来是昨夜承平被她借机痛打一顿的事叫卢文君知晓了。女儿这两个月也不知为何,脾性是有些改了,不像从前那样,常常主动去找那胡儿,晓得矜持了,昨晚自己是没去,却暗暗打发心腹婢女去看,发现竟然是真,承平的脸乌青瘀肿,等母亲一回,便和她闹了一场,又伤心哭了一夜,今晨长公主出门时,她还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肯出来。
“这种事说出去也是惹人笑话,更不好劳烦公主。”长公主愁眉不展,“只是驸马和那胡儿不是好友至交吗?我想来想去,只能劳烦公主,可否和驸马说一下,若是得空,劝劝那胡儿,莫再招惹文君,怎么的最好能叫她彻底死了心,那便是我家文君莫大的福分了!”
“那胡儿若和驸马一样,是个一心一意的稳重男子,狼庭便狼庭,我咬咬牙也就认了,谁叫我女儿看上了人。可那胡儿偏偏是个风流成性的坏种,我怎可能答应!”长公主又道。
一想到那胡儿,她便恨得咬牙,后悔昨晚没趁乱一棒子打死他了事。
卢文君和承平之间的事,絮雨自是有些知晓的,只这种是各人的私事,还牵扯到男女之情,最说不清了,她怎方便贸然过问。然而此刻长公主找到她这里,开口相求,自是不好拒绝。况且就她自己而言,对卢文君印象也是不错,自也希望她好。
“我见机和驸马说,叫他若有机会,去和阿史那王子讲一讲。只是王子听与不听,我却不知,驸马恐也不能保证一定就能说服王子。”
长公主忙道:“这我自然知晓。驸马只要愿意帮劝,我便感激不尽了。”
絮雨应下,随即和长公主一道折了回来,远远地,看到裴萧元又被那一群妇人趁机给围在了院中。妇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好像纷纷又拿他说着玩笑话。仔细一听,竟是些虎狼之言。只听一个道:“驸马果然是个伟郎君,公主往后是有福的。”另一个道:“就是驸马往后不可日日如此,还须克制些为好。若都像昨夜洞房花烛,以公主的娇身弱体,怕是要吃不消的。这不,今早便延到这会儿才来,叫我们这些老人家好一场苦等!”
话音落下,众妇人哄堂大笑,裴萧元则顿立在当中,进退维谷,神情尴尬,不住地左右张望,显然是在寻她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