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4页)
如此精彩、带着血腥味的比赛,平常实属少见,只把周围那些观战的人看得如痴如醉,喝彩声几乎响破天,堆叠起来的赌博筹码亦是越来越多。
裴萧元完全无心观赛。
他在凉风台的人群里寻不到絮雨,又去别地,终于找到那个曾给她带路的奴仆,问她去了哪里,听得是被李婉婉和卢文君传上游船侍画,并且已经有些时候了,不禁担心起来。
那两个郡主,在京中颇为有名,据说一个骄纵,另个刁蛮。她独自对着如此两个人,万一受到刁难,人在水上,连个腾挪的地方都没有。
裴萧元想也未想,下意识正要去往埠岸驾船追出去,对面走来了宁王一行人,身旁带着他的孙儿,那被他救下的李诲。
随从飞奔到了近前,说宁王正在找他。
裴萧元只得迎上。
宁王笑呵呵走来,看起来心情极好,问他方才去了何地,凉风台下阿史那王子与宇文世子领队打出如此精彩的马球,近年可谓难得一见,也不见他人在。
裴萧元不便道出实情,只说到处走了下。因心中系挂着人,也就不多话,询问寻自己何事。
宁王招手唤李诲上前。李诲飞快整一整衣冠,走到祖父身侧。
“我这孙儿,自小被他母亲带大。妇人家,难免谨慎了些,约束过多。从前我在东都,这些事也顾不上,如今回来了,便想替他寻访一位师傅,教导些骑射的功夫,不为别的,只求能够强身健体。此事我已想了有些天了,今日司丞恰好救了我这孙儿,岂非上天命定?故厚着老脸开了口。就是不知裴司丞是否看得上我这孙儿?若不嫌他愚钝,收下做个小徒,往后得空,随意教导几番,那便是他的福了。”
祖父代他说完,李诲屏息等待回应。
裴萧元未免意外,看一眼面前少年,见他微微仰面望着自己,目露紧张期待之色,沉吟间,听到宁王又道:“诲儿母亲那里,司丞尽管放心,求一骑射师傅之事,我此前已与她讲过,她无不应允。”
“蒙宁王器重,此事是我莫大之荣幸。只是……”
裴萧元深心并不欲应承此事,正要婉拒,埠坞方向匆忙赶来几人,远远望见宁王,疾步奔来。
宁王若也觉察到几分异样的气氛,停下,转头望去。
来的是守卫埠坞的此间卫士,道方才康王、冯家四郎护着二郡主登上那条太子送来的画舫,私往湖心游玩,又严令他们,不许惊动旁人,说片刻后便会回棹。他们碍于康王之威,不敢违令。但此刻船出去已有些时候,仍是不见归来,知不可再瞒,寻来禀告。说完下跪,不住地叩首称罪。
宁王面露微微惊怒之色,孙儿拜师之事也顾不上了,扭头便高声呼人去往埠坞,立刻发船出去,将人尽快追回。
裴萧元此时愈发焦急,望着远处湖心上空那一片低矮的乌云,心中甚至隐隐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兆,向面前少年点了点头,迈步便往埠坞疾奔而去。
很快,停在附近的几条船纷纷下水,向着画舫去了的湖心方向追去。
湖上风力大作,裴萧元迎风立在船头寻望。在他目力所及的前方数里水域之上,满目波浪,看不见半条船影。
他极力抑着心中那越扩越深的恐惧之感,凝聚目力,不停地扫望四周。附近几条船上,众人也都在高声呼唤。蓦然此时,他隐见侧前远处方向,距脚下约一箭之外的湖面之上,若出现了一道黑线,立即发声。几条船全速驶去,到了近前,看到一人抱着浮木,和几名随卫以及船工模样的人正在水里上下浮动,竭力呼救。
“是康王!”
有人高喊一声。众船围拢上去,十几人跃下湖面游向落水之人,将康王拖起,送抬上船,再去救另几个体力耗尽,眼看即将也就要沉底的人。
康王瘫在坚硬的船底,面色青得如同死人,闭目只剩张嘴呼吸,若未听到周围人的询问之声。
“剩下人呢?”
裴萧元纵身跃上他所在的船,蹲下去,探手猛地捏住他的下颚,厉声逼问。
康王吃不住痛,睁目道:“船底破漏,沉了!是有人要害命!她们——”
“我也不知她们如何了!”
说完他失声痛哭,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不住地用额头撞捶船底,砰砰震响,身体因为极度的悲伤和痛苦而蜷扭在一起。
这个消息很快被送上岸。
裴萧元已领那几条出来的船继续分头在寻人,叫宁王即刻再多发船只出来,加入搜索。
宁王如遭五雷轰顶,险些晕厥过去,稍稍稳住心神,一边着人速将康王送去救治,一边命人即刻再多调船只加入搜索。
整座别苑因此事而翻天。正在球场上杀得两眼血红的承平和宇文峙也中断竞赛,领人上船。宁王如何再敢允许这两人下水,极力阻拦,等他安排完事转个身,二人已是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