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页)

那些美好的期望终于破土而出,冒出嫩芽,沿着手里的权势攀藤蔓延。

那时他真的以为,自己迎来了新的春天。

天翮二年的惊鸿一面,并不足以他念念不忘。她很快连同那些不切实际的缪想一起消失在他的记忆里。

天翮三年春分,建兴聘娶姜瑾瑶。

成婚这天,是他第二次见到她。疏离清冷的眉眼中满是倦怠厌烦,不复记忆里明媚疏朗。

那时他就知道,他们的婚姻走不长远。

或者在周兴月露出向江陵提亲的意愿时,他的反对就已注定了结局。

他并不想搭上这位出身显赫的贵胄,云泥是不能硬凑到一起的。

狰狞的伤口暴露在阳光下,周朔垂眸看着。

手指弯曲按住伤口,稍稍用力,伤口裂开渗出鲜红的液体,蔓延整个手掌。

温热的血顺着手腕流进衣袖,血液沾到衣袖下的皮肤激起一阵寒意。

他已习惯忍耐疼痛,想活下去的人,是不能发出声音的。

至于那些心有不甘妄想抗争的人,会被抹杀,会成为疯子,正如他父母那样。

和离的确是个不错的提议。

天上的太阳并不温暖,却也不是他能直视的,周朔眯起眼睛望向天空。

高华矜贵的姜郡君,她该拥有自由,该像三年前那样自在地笑,无忧无虑,纯净无暇。

想到他的罪孽,周朔不由皱眉。

她不该留着腹中的孩子,不该留着那个……脏东西。

白袍上的金叶在风里飞扬。周朔垂下手,衣袖自然地盖住血迹,他向来人问安:“王郡公。”

王柏挑眉看他,“周司簿怎么亲自站在门口迎人?”

“劳郡公白跑一趟。”对上阿娜莎好奇的目光,周朔向她颔首致意,顺路解释,“我和姚县公拌了两句嘴,他已经气走了,今日的饯行宴是办不成了。”

“怎么气成这样?”王郡公问。

“你们吵什么了?”阿娜莎看热闹不嫌事大。

周朔没想出怎么答才好,便避而不谈,“是我一时失了分寸。等姚县公气消些,我再去赔礼。”

王柏望着遮住屋内的门帘,“屋里有人?”

“姜郡君在里面。她身边侍候的人受了伤,正请了大夫来看。”

“姚县公伤的?”王柏知道姚籍是什么德行。

这位姚县公骄纵任性,是不把仆从当人看的。不过他再怎么蠢,也不该拿小姜郡君身边的人出气。

有些奇怪。

周朔眸色沉沉,颔首承认。

“既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还有饯行宴的话告诉我一声。”王柏拱手作别,拉着妻子的手返回。

阿娜莎走在王柏的身边,皱眉抱怨:“还没见到姜妹妹呢。”

“现在见她就是找骂,没见人家躲在外头吗?”王柏的语调懒洋洋的,带着些看好戏的意味。

“怎么说?”

“那个周氏可不是会耍嘴皮子的,他哪有本事给姚籍气走?嘴上不饶人的,肯定是姜妹妹。她那脾气一上来,专挑人家痛处骂,半点脸都不给。这脾气真是没谁受得了。”

阿娜莎伸手掐王柏的腰,“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

她下手一点不轻,王柏疼得哎呦,他连忙求饶:“疼疼疼,轻点轻点。”

“你不许这么说妹妹。作为哥哥,多年来你不仅没照顾过她,现在还诋毁她,你像话吗?”

王柏苦了脸,“我没诋毁,她脾气是真不好。今天上午我去找她,简直被她嘲讽地抬不起头。我也气得抬脚就走,估计姚氏那小子和我一样,被她揭了短。”

“真的?她嘲讽你什么了?我先前和她相处的时候,她很温柔啊,说话都轻声细语的,看人也温温柔柔,对她身边的小丫头可照顾了。”阿娜莎迟疑起来。

王柏并不意外,毕竟他之前也一直觉得姜妹妹和顺乖巧,是主家里最好接触的贵女。

从前每每看到裴岫被气地暴跳如雷,满身煞气时,他都觉得是裴岫的问题。

姜妹妹被姑母教得多温顺听话啊,肯定是裴岫自己有病。

这种论断直到今天他才怀疑其正确性,他对上了姜妹妹的讥讽。

这能耐,难怪裴岫吃瘪,真是气得挠心挠肺,一点办法没有。

光回想姜妹妹今天上午的话,他都气得脑子疼。

要不是他和阿娜莎有着共同的理想,要不是他们知道对方会坚定地选择彼此,他肯定能被她的嘲讽气得灰心丧气。

王柏幽幽地,“人的多面性吧,她有时候蛮好,但揭人短的时候那叫一个快准狠,半点面子都不给。裴主君先前还和我抱怨过,说姜妹妹极度护短,一点道理都不讲。”

阿娜莎及时纠正他,“变态的话不能作为论证依据。你的论证不足,但你可以考虑用自己的亲身经历作为论据。”

“她说我俩的理想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