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第3/4页)
若是放在以前,柳不花十有八九会要问问谢印雪,他们发现了袁思宁的阴谋诡计,要不要提醒一下其他人注意提防她?
可今天,他什么都没问,只说:“潘若溪盯她盯得紧,今晚她们俩恐怕都没好觉睡了。”
谢印雪扯了扯唇角,放下撑额的右手转而抚向左腕,却在摸了个空时动作微顿,才想起这个副本中自己的梨花镯都用掉了,最后双手轻握搭在膝上,阖目不言,像是困倦睡去了一般。
没看漏他这些动作的柳不花知道,谢印雪是想摸他的梨花镯,这是他心烦意乱,或是思索忖度时最爱做的一个小动作。
他太了解谢印雪的心思了。
很多事谢印雪说一半藏一半,甚至全不讲明,他也知道谢印雪在想些什么。
——包括现在。
平心而论,谢印雪在这个副本中做的已经够多了,也不是他指示袁思宁想出这样的阴招借刀杀人,他没必要冒着危险回去提醒一趟其他人。
这些人里也没有像陈云那样,值得尊敬,值得救一把的完全好人,谁知道谢印雪今天救了他们,将来会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去其他副本里害更多的人。
又或者,最后害了自己?
毕竟对敌手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如果柳不花开口,他想劝的都是劝谢印雪放宽心,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别去掺和战舰里的破烂事。他如果觉得不忍心,他自己就会回去提醒众人,而绝不会慷他人之慨,叫谢印雪回去救。
“管她们做什么?”陪着谢印雪在这脏破水盆前枯坐整天的步九照早就不耐烦了,如今看见柳不花默不作声望着谢印雪,两人之间似乎萦绕着一股自己根本插不进去的亲密氛围,就忍不住张唇,沉声说,“我们都不在那上面了,就算那的人全都死了,也和‘我们’无关。”
他着重在“我们”二字上加重了读音,像是想让谢印雪清楚,冷清冷漠的不止他一个。
假如真的有什么罪孽,他们三个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谢印雪听到这,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定定地凝望着步九照,此时他脸上无笑,像是从骨子里透出的疏离和淡漠便再也压不住,冷冷的如同一层霜雾,将他与世间一切隔开。
但步九照如今已然明白,这层清冷瞧着再如何远阔,让人觉着无法靠近,那也只是一层蒙蒙的雾。
被拢在寒雾中的那个人苍白羸弱,似一枝摇摇欲坠的沾霜梨花,不堪摧折,其实谁都能将其从枝头轻易摘下。
他只有藏在寒雾中避开世人,才能在春寒瑟瑟的枝头中,再苟活的久一些。
“天色晚了,我们也休息吧。”
战舰外的城市黯淡无光,没有人气的地方,即使不是深冬,入夜后也格外的冷。
谢印雪的声音许是被冻的,有些虚弱低哑,衬得他原本好转了不少的身体,病气忽地又重了几分。
“好嘞。”柳不花立马抬起地上的水盆,“离开了那里我们也不用提心吊胆防备着谁来抹我们脖子,明早可以睡懒觉啦,这个水盆我先端出去吧,不然一大清早他们会吵我们睡懒觉的。”
谢印雪闻言轻轻笑了下:“你当它是闹钟吗?”
“这个提议很好。”步九照心情却陡然转晴,对柳不花说,“你也出去。”
柳不花:“?”
步九照为其解惑:“你吵我和你干爹一起睡觉。”
柳不花:“……”
柳不花打不过步九照,他也不好意思问谢印雪到底同不同意和步九照一起睡,探头瞧了眼屋子,见谢印雪没反对的意思就气哼哼走了。
谢印雪也掀眸睨向步九照,问他:“我只有一把椅子,你要怎么和我一起睡?”
步九照神色平静,负手说:“以天作幕,以地作席,总能睡的。”
“嗳,不行。”谢印雪拒绝了,“这椅子都坐得我腰痛,地瞧着更硬,我睡不好。”
说完他眼睛又瞥朝男人,将他上下扫了一遍,温声道:“我看你挺软的,不如你给我当垫,让我将就一晚吧?”
步九照颔首,眉尾挑高冷笑:“我给你当垫还叫将就?”
那说话的语气和脸上的神情,摆明了他不愿意做这种事。
然而最终他却还是靠坐到屋内另一把破旧的沙发角处,拍干净了那里的灰,随后对谢印雪微微摊开双臂,面无表情望着青年。
谢印雪一步一步走向他。
屈膝垂首倚进他怀中,将侧脸搭在男人肩颈处:“嗯,因为好像也不是很软。”
步九照收紧双臂,将怀中人紧紧箍住后嗤道:“你是真挑剔。”
没等谢印雪说话,他又翻旧照,指责谢印雪说:“你看,我都愿意给你做垫床了,对你这般好,你之前却要为了你干儿子,骂我是心思肮脏之人。”
谢印雪叹道:“毕竟是干儿子,日后还指望他给我养老,总得护着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