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3/4页)

大家的目光聚拢落在薛盛身上,等待着他的答案。

薛盛愣了几秒,开口道:“……我不知道。”

路陵惊声问:“不知道?”

“是的。”薛盛点头道,“我只知道村里每年到这个时季就会开始闹鬼,因此庆丰村长年年都会请一个剧团的人来唱戏,唱完后村里的怪事就会消失。”

薛盛也是因为幼时见鬼受了惊吓,身体才会一直不大好,待到七岁后便去外地念书,鲜少过问丰年寨里的事。

如果不是他回家后在这里遇见了杨若兰,他陪薛老爷子过完年便会继续去往外地发展,不会长久留在丰年寨中。

薛盛说完又看了看众人的面庞,辨认后说:“去年村里也是请了金元宝剧团的人来唱戏,不过那些演员不是你们。”

“这些戏都是在子时唱的,我因着怕鬼,从没出门看过一场戏,大家听戏归来,也只议论那戏如何感人,如何好听,从不多说别的。”薛盛苦笑道,“我哪里知道,原来这些戏竟然是唱给鬼听的。”

薛盛这番说辞,众人还是信些的,因为他们也注意到一些细节,那就是丰年寨中的人很少、甚至可以说几乎不会提及“鬼”“死”“尸体”这类的字眼。村民发现薛盛尸体那日,全程没说他们在巷子路看到了“薛盛的尸体”,只说看到了薛盛;方才他们将薛盛的魂召回时,村民也仅是问“他来这里做什么”,而不会说“他不是死了吗”这样的话。

因此村民们绝不会说每年这个时季必唱的戏,是唱给鬼听的。

既然关于这些鬼新娘的事,薛盛知晓的并不多,那么再问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线索了,谢印雪便道:“今晚的戏就要开场了,先唱完今晚再说吧。至于杨若兰——”

他话音微微顿了须臾,又接着说:“我觉得你还是亲自见见她,将你心中的话和她说清,劝她回转心意才好。”

“我会的。”薛盛笃声说完,又拱手向大家作揖道谢,“多谢几位让我得以显形,我一定会帮着大家好好唱完今晚这出戏。”

这句话众人就爱听了。

要是薛盛也像昨晚的徐琛一样疯,那他们可能今晚就会被村民们杀死,根本撑不到明天。

然而今晚由薛盛代替徐琛饰演金山寺和尚,顺利唱完《救姻缘》后,台下的鬼新娘们仍旧像是墓碑般僵在位置上,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与声响。

“她们还是没哭……”

围守在座位牌的村民们面面相觑,语带慌张地互相询问:“怎么还是没哭啊?怎么办?”

“是你们——”如今的庆丰村长面上只剩暴戾,他阴鸷的目光往戏台上一扫,又再次将问题按到众人头上,“怪你们没把戏唱好!”

闵元丹双手交握放在身前,佯装苦恼,实则幸灾乐祸地说:“可我们没哪里唱错啊。”

“没能让观众恸哭,就是最大的错,一定要让她们哭!”庆丰村长完全听不进闵元丹的话,他看着众人视线也像巴不得生吃其肉般怨毒,仅仅是碍于还需要他们再唱一天戏而没立刻下手,“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你们只剩最后一次机……”

谢印雪见状直接打断庆丰村长的话:“她们不哭,你们是会死吗?”

庆丰村长闻言倏地转头,看向谢印雪。

谢印雪迎着他的目光,张唇时说出的话虽是问句,却是用陈述句的语调说出:“是吧。”

唯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丰年寨的村民们,都如此看重这出戏。

结果庆丰村长并不理睬谢印雪,他看向薛盛,放软了声音说:“阿盛,你也是村里的人,你也得想想办法啊。”

薛盛本想像刚刚对他其他村民以及李婶那样装傻充愣不做言语,他听前半句时都没觉得如何,等听到庆丰村长将后半句话道出时,他却变了脸色,因为庆丰村长说:“你看你父亲那样爱你,如此大费周章,只为了能让你和若兰能够相守,村里人也尽心尽力为你们的婚事帮忙出力,你忍心看着村里人死去吗?”

“可我并不想结这门阴亲。”薛盛望着庆丰村长,痛心疾首道,“村长,冥婚乃陋俗,您不帮忙劝着我父亲就罢了,为何还要为虎作伥?”

“为虎作伥?”

庆丰村长和其余村民听到这个词的霎那便面露愤怒,质问薛盛怎可这样污蔑他们,薛老爷子也自村民队伍中走出,用看不孝子的眼神望着薛盛,问他:“你不是一直希望和杨若兰在一起吗?我如今遂你心愿,你还要如何?”

薛盛也厉声回薛老爷子道:“那是在我活着的时候!我一个人死了,你就该让我一个人走!”

“你只顾着你自己,你可有为家里其他人考虑过?”薛老爷子用拐杖重重锤了几下地砖,便痛苦地捂着心口,“我们薛家的茔地怎能有孤坟?那是要坏了我薛家百年风水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