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酒宴(第2/2页)
兵马大规模扩编,不仅仅是军资度支大幅增涨,同时也占用大量的劳动力。
平靖洞荆匪乱之后,各都巡检司、巡检司、屯寨收编百余万饥民,青壮总计也就四十多万,一下子被抽掉近一半的青壮劳力,开垦荒地、修建堰堤垸寨等需要大量劳动力投入的工造事务,当然难以持续下去;即使最大限度的将青壮妇女组织起来劳作,最多只能维持现有屯田的耕种,保持粮食的供给。
劳动力的匮缺,这段时间同样传导到工造部门。
除了将十数万辎兵编入现役,汝蔡等地的防线也调入大规模的后勤力量为战事服务——除了前线大量防垒、津桥、道路的修筑外,方城道、秦楚故道、宛洛故道西线以及唐白河水道的疏浚、治理,都直接关系到泌阳与前线战区的联络、人马物资的输送能否更加通畅,不得不从襄阳、南阳等地征募大量的民夫。
虽说京襄拥有逾四百万人口,但如此高强度的青壮征募,还要保证基础物资的生产供给,负面影响自然是渗透到各个领域的。
更何况军资消耗如此之巨,制司暂时也拿不出多余的钱粮投入到扩大再生产上去。
京襄生熟铁及精铁料年产量在去年底突破八千万斤之后,今年仅有少量的增长;南蔡、泌阳等地的新增织机数量,以及近年承担对外输出商货重任的茶叶、瓷器等,增涨幅度都较为有限。
这两年朝廷虽然没有额外拨付钱粮给京襄,但制司一再哭穷,也并非没有一点实惠。
几经调整,朝廷最终决定京襄对外输出的商货,其他诸路监司及州县,一律不得征收过税,由制司直接在生产地进行征收,弥补军资不足;作为交换条件,诸路输入京襄的商货,也减免全部的过税,仅征收住税(对坐商征收的营业税、市税)。
此外,朝廷还允许制司自行从川蜀等地进购食盐,原先加征的榷税全部用来弥补军资的不足——这点与淮东、淮西以及东川诸路制司力争也有直接的关系。
大越诸路盐税收入比较直观,又利于控制。
另外,盐税主要是出自售盐地,同时朝廷还勒令售盐地严厉打击私盐。
其他地方没有资格跟中枢讨价还价,淮东、淮西以及东川三路制司就想直接掌握这部分岁入,不想当中再多转一次手产生不必要的“火耗”。
西秦路没有掺和进来,主要是高氏早就借着便利,暗中从荣州大规模走贩私盐,实际已经掌握西秦路诸州县的盐税收入——各家也是针对这点,要求直接掌控辖域的盐税收入。
虽说盐税及诸宗商货榷税、过税减免,目前仅能给制司增加六七十万贯的岁入,但长期是利于京襄大规模对外输出商货的。
暂时性的停滞增长,并没有令众人感到沮丧,反而是汝蔡战场在对峙作战持续近一年半之后,制司已经明确看出赤扈人在中路战场的极限。
这也是赤扈人在征服契丹、党项之后,在单一战场所能动员投入的兵马及物资极限。
然而却未能撼动京襄的防线。
这也注定了赤扈人再拖三四个月,倘若在新的汛季到来之前没有进展,将不得不大规模缩减在中路的兵马投入。
要不然的话,赤扈内部就会暴露大的问题。
京襄诸州(府)县自汴梁沦陷之后,除了荆北少部分地区,并没有受到大的冲击,甚至之前建继帝定都襄阳,以及在制司的有力组织下,各方面的物资生产都有大幅的提升——就近组织物资补给前线,运输等方面的消耗要少得多。
然而赤扈人在中路组织如此大规模的攻势,倍受战争摧残的河洛、河淮,都未必能供给一半的粮秣,最远需要从渤海、阴山南北征调牲口、粮食,补充不足。
而河东、河北以及关陕等地,义军从来都没有彻底停止过活动,也从来都没有被赤扈人彻底铲除。
因此赤扈人为保障中路作战的后勤补给,投入了远比京襄更为庞大的人力、物力,绝不单单是顶在前线的三十万人马。
即便在征服契丹、党项,占领中原绝大部分地域之后,如此规模的动员,也必然令赤扈人难以为继。
更何况他们看不到从中路突破的希望,甚至都看不到将京襄拖垮下去的希望,再咬牙坚持下去,对他们又能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