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名尸骨(第3/21页)

赵飞一把夺过王丹华手中的圆木箭,道:“你们不是在练习射箭吗?有本事就来斗射!”

弓马习射乃武学专长,赵飞以为刘克庄一定不敢答应,哪知刘克庄却笑道:“别以为你们是武学生,就能小看了我们太学生的射艺。斗射便斗射,不过这斗射的规矩,需由我这边来定。”

赵飞没想到刘克庄竟敢答应,正好借此机会一雪斗酒落败之耻,道:“有什么规矩,你尽管说。”

刘克庄知道弓马习射之于武学,便如四书五经之于太学,这是在拿自己的弱项去与对方的专长较量,倘若是单纯比拼准头的射标靶,自己这边必败无疑。他下了围墙,与同斋们悄声商议了一番,很快定下了一个法子,于是攀上围墙,对赵飞道:“我这规矩倒也简单,你我两边各举一根长杆,杆头悬挂馒头作为标物,可以任意摇晃摆动,两边轮流射箭。射箭时不可拖延,十声之内必须放箭,谁先射中对面的标物,便算胜出。你敢吗?”

赵飞一听,心想馒头本就不大,作为标物后还可以任由对方摇晃摆动,不仅定靶射箭的本事用不上,而且引弓放箭之时,无法判断标物下一步往何处移动,射中的概率便大大降低,可以说越是瞄准了放箭,越是射不中,反倒是射艺不精之人,射偏的箭说不定与标物移动方向恰好一致,反而能够射中。他知道这样的规矩,很大程度是在比拼运气,可自己若不答应,反倒显得怕了太学,于是当场应了下来。

刘克庄回斋舍找来一根长杆,以及一个隔夜发硬的太学馒头,悬挂好后,交给了陆轻侯。他知道武学生都精于射艺,生怕有规律地晃动标物,会被对方预判标物的动向,以至于被射中,于是叮嘱陆轻侯一开始缓慢地晃动长杆,然后看他的手势,只要他握掌为拳,便立刻加大晃动幅度。他攀上墙头,道:“太学一向以礼为先,让你们武学先来。”话一说完,不等赵飞应答,立刻冲所有同斋一挥手,所有同斋立马同声齐叫:“一、二、三……”

赵飞一惊,忙取来弓箭,张弓搭箭,试图对准悬在空中的太学馒头。

刘克庄盯着赵飞的一举一动,将右手垂在围墙下,让武学那边瞧不见。陆轻侯一边轻轻地晃动长杆,一边紧盯着刘克庄的右手。当看见赵飞将弓拉满时,刘克庄立刻变掌为拳。陆轻侯得到信号,立马疯狂地晃动长杆,太学馒头大幅度地胡乱摇摆起来,不仅左右乱晃,还带着上下抖动。赵飞难以瞄准馒头,加之对面提前报数,此时已数到了“七、八、九”,逼得他不得不仓促放箭。他扣弦的手指一松,弦响箭出,却偏得厉害,这一箭没有射中馒头,越过围墙飞出老远,落在了射圃的西侧。赵飞脸皮涨红,“呸”地啐了一口唾沫,极不甘心地将弓箭交给了其他武学生。

接下来轮到武学举起标物,换太学这边射箭。武学那边也找来长杆,挂上馒头,由赵飞来擎举标物。武学那边倒是没耍花招,一声声地开始了报数,赵飞也只是高举长杆,用力地来回摇晃。寇有功的射艺是习是斋所有学子中最好的,由他第一个登场,然而他一箭射出,仍是偏了不少。

此后太学和武学各出学子,十多轮之后,始终无人射中标物。太学这边十多位同斋,包括刘克庄在内,已经全数登场,只剩下宋慈了。

宋慈暂且不去想桑榆打听虫达一事,起身走到围墙下,接过了刘克庄递来的弓箭。

“我们习是斋除了寇有功,就数你射艺最精,看你的了。”刘克庄在宋慈的肩上用力地一拍。

宋慈听见围墙另一侧的报数声已经数到“六、七、八”了。他将圆木箭搭在弦上,仰头望着空中摇晃的馒头,举起了弓箭。在馒头晃动至最高处即将下落之时,他对准馒头下方一两寸的位置,指尖一松。圆木箭直射而出,刘克庄和同斋们同声欢呼,旋即化作一片叹息,这一箭几乎是擦着馒头的边缘掠过,只差毫厘便能命中。

武学那边传来一阵惊呼,手举长杆的赵飞更是吓得抚了抚胸口。斗酒已经折了一次,倘若比拼射艺再败,武学的众多学子往后面对太学生时,可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接下来轮到武学射箭,该辛铁柱登场了。

刘克庄攀上墙头,见是辛铁柱上场,深知辛铁柱勇武非凡,射艺方面自然不容小觑。他没再给陆轻侯信号,而是让陆轻侯从一开始便疯狂地摇晃长杆,不让辛铁柱有瞄准标物的机会。辛铁柱大臂一抬,抓过了弓箭,随即挽弓如满月,在太学那边刚数到“二”时,骤然一箭射出。这一箭迅疾如风,去势如电,只见馒头陡然跳起,竟被一箭射中。圆木箭没有箭头,充其量只是一根打磨过的木棍,可辛铁柱的这一箭却将隔夜发硬的太学馒头射了个对穿,其势不衰,掠过射圃,击中一株大树,在干硬的树干上留下了一个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