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嫌疑人现身(第3/17页)

宋慈一番推想下来,时而觉得案情越发清晰,时而又觉得越发扑朔迷离。他问真德秀还有没有想起其他异常,真德秀想了一阵,回以摇头。宋慈暗暗心想,当下若能找到李乾,岳祠案中的种种疑点,想必都能迎刃而解。

正在这时,中门方向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叫。

宋慈循声望去,见刘克庄出现在了中门。刘克庄走路晃得厉害,满脸通红,眼神迷离,一看就喝了不少酒,嘴里念念有词,听不清在说什么。

刘克庄刚进中门便磕到门槛,摔了一跤,叫出了声。

宋慈忙赶过去扶起了刘克庄。

刘克庄认出是宋慈,一下子握住宋慈的手,笑道:“惠父兄,多谢……多谢你啊!”惠父是宋慈的字,刘克庄虽比宋慈小两岁,但向来直呼宋慈的姓名,很少以字相称。

“你喝醉了。”宋慈让许义、辛铁柱和王丹华继续守在中门,又向真德秀道了谢,扶着刘克庄回习是斋。

刘克庄扬起双手在空中乱挥,道:“我没醉,我清醒得很……我真要好好地谢你……谢谢你啊,我的惠父兄,我的大恩人……”说着又紧紧握住宋慈的手,“你让我去贴启事……贴得是真好……我能再次遇到虫娘,真要……真要好好地谢你……”

“虫娘?”宋慈道。

刘克庄面露痴迷之色,道:“是啊,虫娘啊虫娘……今夕何夕,见……见此良人……”忽然大笑着手舞足蹈,眼角生媚,竟似个女子般曼舞起来。一开始他的笑声里充满了喜悦,可笑了没几声,却笑得越来越伤感,听起来像在哭。他舞了几下,脚下拌蒜,险些又摔倒。

宋慈扶稳刘克庄,一直扶进习是斋,将刘克庄弄到床上睡下,除去鞋袜,盖好被子,其间刘克庄时悲时喜,或哭或笑。直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刘克庄才止住哭笑,口中兀自念念有词,不断念着“虫娘”二字。

宋慈想到刘克庄刚才提及虫娘时,说是“再次遇到”,顿时明白了个大概,暗道:“昨日从净慈报恩寺回来,你便茶饭不思,一直念着苏堤上那位姑娘。你这般高兴,想是再次遇到那位姑娘了吧。虫娘乃角妓别称,良家女子定不会以此为名,你是在熙春楼与王丹华他们分开,看来这位虫娘,应是熙春楼的角妓了。”

刘克庄反复念着“虫娘”二字,念了好一阵子,渐渐没了声音,睡了过去。

宋慈安顿好刘克庄后,重新回中门等待。

如此又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仍不见那窃贼露面。

宋慈还能继续等下去,辛铁柱和许义也能等,王丹华却不肯再等了。

从午后一直等到现在,王丹华早已大不耐烦。临安城的灯会,只有除夕到上元节这短短十几天才有,错过了就要再等一年。眼看着前洋街上一盏盏炫目的花灯亮起,眼看着来往游人逐渐增多,眼看着一个个学子呼朋引伴外出游玩,王丹华实在等不下去了。他是看在刘克庄身为斋长的分上才答应帮宋慈的忙,如今已等了大半日,算是仁至义尽,无论如何不肯再等了。

宋慈也不强求,向王丹华道了谢,由着王丹华去了。

宋慈心想那窃贼既行偷盗之事,为人定然谨慎,白天人少时不露面,此时灯会开始,满街都是游人,恐怕更不会露面了,于是让许义先带辛铁柱回提刑司。

许义想早点向元钦禀报宋慈与杨菱私下约见一事,方才宋慈将真德秀叫到一旁问话时,他也留心听了个大概,也想赶紧回去禀报。得了宋慈的吩咐,他押着辛铁柱就走。

辛铁柱没能等到那窃贼现身,自己的清白未能证明,大为失望。他由许义押着,走出了太学中门。

刚一出门,迎面走来一个獐头鼠目之人,一抬头,与辛铁柱对上了眼。

辛铁柱一眼认出这獐头鼠目之人,正是除夕夜遇到过的那个窃贼,哪怕化成灰他也认不错,顿时双目圆瞪。

那窃贼同样认出了辛铁柱,见辛铁柱身边站着一个差役,愣了一下,转身就跑。

辛铁柱大吼一声,挣脱许义的手,向那窃贼追去。

宋慈听到动静,从中门出来,见此情形,也和许义一起在后追赶。

辛铁柱平白无故身陷囹圄,连日来憋了一肚子火气,好不容易撞见那窃贼,哪里还肯放过?他奋力疾追,越追越近。

那窃贼在前洋街上胡冲乱撞,慌不择路,撞倒了不少行人,惹得沿街叫骂连连。

追了大半条街,辛铁柱终于追近,大手一探,一把抓住了那窃贼的后领。

那窃贼想要反抗,辛铁柱抬手便是两拳,一拳抡在鼻子上,一拳揍在肚子上。那窃贼鼻血长流,趴伏在地。辛铁柱骑在那窃贼身上,抡起拳头又要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