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7页)
李暮近拉她起来,领向厨房:“你明着下毒我都敢吃。”
这么信任,丁珂挽起袖子,提口气,打开冰箱,挑他喜欢吃的,开始做饭。李暮近也不闲着,一直帮忙。
他们就像是处了多年的老夫老妻,只是以后这样的画面可能会越来越少了。李暮近作为李家唯一能扛事男性,以前李崇要做的事他得接手。他们可能会在各自的领域忙得脚不沾地。
不知是不是想到这点,一桌丰盛的食物做好,两个人都没动筷。
“吃啊……”丁珂说。
李暮近吃了一块口蘑。
“好吃吗?”
“嗯。”李暮近没看她,说:“下一顿还吃这个口蘑,可以吗?”
丁珂答应他:“可以。”
下一顿就要后天了,因为明天要去操办李崇的告别会。丁珂对外只是李暮近的女朋友,跟李崇八竿子打不着,前去吊唁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所以不去。
李崇的告别会,前来吊唁的好友同事很多,花圈排满走廊两侧,花篮堆到楼梯间,入目黄白相间的花海。
他一生受爷爷影响,信奉人心难测、事以密成,对谁都戴面具。也有好处,除了家人、心腹、屈指可数的敌人,谁也不知道他其实是烂人。
当天,阴云蔽日,风卷尘沙,现场人的头发、黑袖箍乱舞,墨镜遮挡他们的眼神,像葬礼的程序一样死气沉沉。
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很可悲,爷爷奶奶还因病重不能到场,来宾在悲伤的同时也有点唏嘘。有权有钱有前途又怎么样?
告别仪式进行过程中,各媒体在场外报道,集体薅了李崇最后一撮羊毛,包括讲周易的节目。
他们的镜头从场外记者切回录制现场,主持人对着镜头总结:“喜事来得太多就是一种讯号。一定切记,乐极生悲是世界法则,凡事太过顺利就是自我保护机制在掩盖混乱磁场,给大脑营造虚假的成功感,其实能量早在流失,运道早已殆尽……”
这一天全国似乎只剩李崇这一个名人,但在火化仪式后,他就从热搜排名上极速掉落,还没到晚饭时间,已经不见他的名字。就像老城区街道两侧红于霞光的枫叶,再绚烂,凋零那一刻,也只剩被遗忘的结局。
葬礼完成,一家人回到槐南大道1171号院。
丁珂也在,李芈之前担心有记者去打扰她,叫人在她下课后接到这里。三人进门,丁珂站起来,李芈冲她笑了笑,“饿了吧?等下就吃饭。”
她说完话,扶了一下宋雅至的胳膊,对视一眼,先后走向书房。
会客厅只剩李暮近和丁珂。
李暮近一边撕掉黑袖箍、脱掉西装外套,一边走向丁珂,越到跟前,脚步越慢,西装慢慢被他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
丁珂觉得他有些疲惫,但真奇怪,眼还是很亮,有些深不可测。
李暮近缓缓搂住她,下巴撂在她肩头,闭上眼睛。
丁珂扶住他腰两侧,轻声问:“睡一下吗?”
李暮近问:“想吃口蘑,现在能做吗?”
“能。”
丁珂说完要去厨房,又被他拉住手带回来,“先让我抱一会儿。”
“那是想吃,还是不想吃?”
李暮近说得很轻松:“应该吃不上了。”
“嗯?”
丁珂话音刚落,门卫打来电话,说是警察来了,现在正在门口。
李暮近很平静:“请进来。”
丁珂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着他每个动作。
电话挂断,沉默也只维持了半分钟,两名警察进门,出示工作证和拘传证,拿出手铐。
李暮近还是很平淡,丁珂愣了,一动不动。
李芈和宋雅至闻声出来,宋雅至见状脸色煞白:“这怎么回事?!”
一名警察走向李暮近,到跟前,还没说话,李暮近已经配合地把双手递过去,警察给他戴铐子,另外一名警察说明:“李暮近涉嫌刑事犯罪,现依法对他进行拘传,请配合执法。”
“是不是弄错了啊!”宋雅至往前走,想拦人。
李芈拉住的胳膊,“没事。”说完看向李暮近,“不怕,我等下就给律师打电话。”她总有家长姿态,也总叫人踏实。
李暮近没说话,看向丁珂。
丁珂定定地看着他,唇抿得很紧。
“回来再吃吧。”
他声音还是那样,他好像一点也不会紧张,丁珂心却开始雷鸣。
为什么会……
李暮近被带走了,宋雅至一直追到门口,看着他上警车、瞬间出现的围观群众,听着忽然的鸣笛……
李芈和丁珂一直在她旁边,这一刻,三个女人撑起深宅的门庭。
审讯室,坐在单人专属的“席位”,他闭着眼睛,冥想。看起来很放松,可能因为不是第一次,但上次也很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