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全部删除-(第2/4页)

“我没有在赌气。”纪寒灯轻声说,“我是真的准备去杀了他们的。”

恨意是真的。

杀意也是真的。

“我将安眠药碾成粉末,放入奶油,做成蛋糕,眼睁睁看着他们吃下,昏睡。我想过一把火烧死他们,想过拧断他们的脖子,还想过把他们绑起来,等他们醒后,命令他们跪下来,赎罪,道歉。然后,在他们以为道完歉就没事时,再举起刀,割破他的大动脉,告诉他们,他们一家三口,永远,永远也别想获得救赎。”

“可是,在我动手之前,你忽然发来了消息。”

许茕茕一愣。

那晚她确实给纪寒灯发了消息。

那几天余馥住在她家,吵着闹着想看帅哥,天天追问她纪寒灯什么时候回家。许茕茕无奈,只好随手发了条消息给他:帅哥,什么时候回家?

就是这条消息,让纪寒灯放下匕首与打火机,低着头,对着手机屏幕,轻轻勾起了嘴角。

仇恨和杀意在那一刻被慢慢稀释,消融,取而代之的,是迫切想要拥抱她的欲望。

那天晚上,纪寒灯站在那间屋子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沙发上的刘月母子,他们呼吸平稳,安静沉睡着。

只需要轻轻割开他们的喉咙,就可以送这一家三口团圆。

那双白天时还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充斥刺骨的寒意,冷冰冰地观察着屋子里的角角落落。

墙上贴满了江岭的奖状,每张上面都写着第一名。阳台上挂着洗到褪色的衣服裤子,每双袜子都有缝补的痕迹。茶几上的果盘里摆着两个快要烂掉的苹果。

“不要被仇恨吞噬。”

三年前,许茕茕骑着电瓶车载他回家,明明害怕到后背打颤,却在用无比轻柔的声音叮嘱他:不要被仇恨吞噬。

他明明答应了她,却在知道刘月母子的存在后又重新拾起了恨意。许茕茕什么都不告诉他,他只能去自己查,查得越深,越能体会到许江和赵静文死得有多么悲惨和冤屈。

他想,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必须做点什么,才能抚平心底那些几欲溢出的戾气和怨恨。

于是,他来到江岭面前,温柔微笑着,朝这个比自己弱小数倍的孩子,挥下恶之剑。

冤有头债有主,不该为了报仇牵扯无辜,更不该将怨恨施加在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身上。诸如此类的道理,没有人比纪寒灯这个小偷之子更加清楚,但他并不关心。

他纪寒灯从来都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他只知道,世上最无辜的,是许茕茕一家三口。

每一次向江岭搭话时,他胸口都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每一次目睹江岭被欺凌时,他都忍不住愉悦地笑出声,每一次摸江岭的头时,他心底深处都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掐住他,拧断他,杀了他。

神仙哥哥。

好一个浸泡在恶浊黏液里的神仙哥哥。

或许,在杀完刘月和江岭后,他可以下去地狱,与那个凶手正面对决,拉着对方一起魂飞魄散。

如果被许茕茕知道,一定又会笑他幼稚了。

——帅哥,什么时候回家?

他反反复复地看着这条消息,心想,如果他下了地狱,许茕茕该怎么办呢?

她在想念他。

她在催他回家。

她第一次叫他帅哥。

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输入这两个字的?

她是在调侃他,还是调戏他?

总之,她夸他了。

lvz姐姐。

我也想你。

每一天都在想你。

凌晨的时候,母子二人逐渐苏醒。

最先睁开眼的,是江岭。

他迷迷糊糊地望着纪寒灯:“神仙哥哥,你一直在守着我和妈妈吗?”

小孩子全然不知蛋糕被下了药,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觉,以为面前这个差点杀了自己的人是守护天使。

纪寒灯一句话都没说,转身走向门口。

“神仙哥哥,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你竟然在用怨恨的眼神瞪着我,吓坏我了。”江岭庆幸地长舒一口气,“还好,那只是一个梦。”

纪寒灯站在门口,没有回头。

江岭又问:“神仙哥哥,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纪寒灯开口:“不会了。”

她在等他回家。

他应该回到她身边去。

门被推开又合上,挡住了纪寒灯离去的背影。

江岭想要追出去,可一旁的刘月忽地咳醒了。

他懂事地扶刘月坐起,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下。

“我们怎么会忽然睡着呢?”刘月发现自己身软无力,不禁纳闷。

敲门声忽地响起。

“是神仙哥哥回来了!”江岭扬起笑容,大踏步奔向门口。

刚才神仙哥哥果然是逗他玩的,他不会再也不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