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5页)
容与没等她回话,矜然回身坐好,整敛自己的衣襟,袖口,唯一没动的,是腰腹上的遮盖。
显而易见,那还戳着。
“走。”他赶人。
周妩忽的有点想哭,她好舍不得,心里期盼着能日日和他缠腻,片刻都不分离。
她忍不住地哭腔絮叨:“圣上寿宴就在半月后,待京内的事一平息,我会很快启程去青淮山找你,我这次说话算话的,容与哥哥,你记得要想我,我也会每日都惦记着你。”
容与抬眸定睛。
经傅荣初一番用心诊治,如今他虽看不十足真切,但光影总能入目几分。
眼前那道盈盈粉粉的倩影,是他心尖至宝,他多想记住她此刻的样子,可惜,他尚无法看清她那双美丽瞳眸。
默了默,他沉道:“青淮山距京不算远,书信三日即可送达,阿妩,写信给我。”
见不到她的每一刻,都如深海僵吸。
唯她的遥遥思念,能为他续命。
……
容与携青玄门众徒回返青淮山,经过双滦岔口时,地面忽的微震起尘,紧接着,前方乌压压忽有一片黑影靠近。
见状,门徒皆戒备,可待双方距离稍近些,看清对面队列高举扬帆的旗帜上有一个张扬“屹”字,便知晓这是刚刚抗击辽兵有功的胜利之师。
向塬示意收剑,也吩咐徒众收起攻击之势。
民为官让路,历来都是不成文的规矩。
容与在车厢内始终没有露面,向塬便在前指挥队伍,靠边有序避让。
越来越近,向塬视线眺望,见队伍首,骠骑壮马之上坐着位年轻英俊的领将,其身着通体黑甲,头顶凤翅兜鍪,配陨铁长剑,气宇凛凛,好不威风模样。
擦肩而过之际,向塬下意识余光打量,待看清其面容,他心里当即咯噔一声。
这位自边域回京的屹王殿下,怎么会和沈牧有几分相似模样?
向塬先前暗中打听,早知晓沈牧寒门出身,后科考登仕,与皇族应无半点的关系才是,既如此,两人又为何这般蹊跷的眉眼相近。
似察觉向塬的注视,屹王萧钦侧目视下,他目光淡淡,面无表情地略过向塬,盯向最后那辆门窗皆合闭的车厢后舆。
一道帘阻,其内窥不明。
萧钦只将视线停留片刻,转瞬即离,之后面无异样直视向前,继续行进。
向塬终于回神,他心想,或许真是巧合,也可能是他脸盲。
他摇了摇头,看着高举屹王旗的队伍已朝城门方向扬尘远处,他重新上马扬鞭,领队抓紧赶赴青淮山。
……
周妩回府后一直郁郁不乐,因心头离愁未消,她没什么胃口,于是晚膳未吃几口。
秦云敷在旁看着,心忧地用公箸帮她夹了青菜,周妩摇头婉拒,实在吃不下去。
见此状,周敬忽的冷哼一声,寻机发作起来,他将竹箸用力往桌上一摔,不避下人还在,直接忿忿言:“不必管她,自己招的祸,谁能管得了?”
周妩噤声,显然,父亲是将沈牧现身宴席的不悦迁怒在她身上,她没有出声反驳,这件事说到底,的确源祸在她。
周崇礼见小妹默默将头垂低,一副鸵鸟缩避的样子,叹了口气,到底不忍心地帮着劝说两句:“父亲,阿妩年纪还小,犯错在所难免,其实今日之事……”
他话未说完,周敬已叱声打断。
“够了,什么年纪还小,过完及笄礼就算个大人,还当自己是七八岁的顽童可随意任性?”
周敬怒时,面容很显凶戾,眸中的威慑意味更是沉浓。
他瞪视周妩,不争气得说:“今日这局面,要是我,我也走!”
他替容与恼。
这话一出,原本一直闷不做声的周妩忽的颤起肩膀,紧接着,低低哭腔短促又克忍不住地向外溢出。
一时间,桌上众人面面相觑。
阿妩虽娇弱,却是个隐忍性格,像眼下这般情绪外显大哭的次数实际很少。
周敬愣了瞬,嘴巴抿了又抿,最后板着脸生硬道:“为父不够就说了你几句,怎还至于哭上了,这么多下人看着,不嫌丢人?”
周妩当然不是被他吓哭的,而是听爹爹提及容与哥哥,她心头忍不住翻涌离愁,憋闷难受。
她没想到,两人才分开几个时辰,她便如此煎熬地想他。
越想,眼泪就越汹涌,她用手擦抹也根本止不住,最后干脆不管顾地双臂合叠垫在桌上,闷头埋住脑袋,啜泣不止。
周敬想劝,不知该说什么,最后欲言又止半响,起身言道:“跟我来书房。”
“……”
掩门合闭,周敬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语重心长地与周妩谈心谈了一个多时辰,所说的无非还是那些话,京中是非地,下嫁寒门是扶贫,高攀爵府更易陷暗斗明争,虽有父兄撑腰,但远不如远嫁京外,上山寻个安逸闲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