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第6/7页)
刚才沈窕这一脚,叫他摔了一回,脑子倒是摔得清醒了不少,如今被提进来,只赶紧识相地跪下来,也不敢去肖想那火盆了。
“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周梨问他。
林浩远想着,既然是提审,怎么着这刑具也要摆上一二吧?可是他在这房间里巡视了一圈,除了那简单的木板床铺和几张破旧的凳子和那一张旧桌子以外。
就是大家都围住的这个火盆了。
周梨见他打量这房间环境,“你是不是从未踏足进来过?”
“我……”林浩远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官道边上的驿站里,居然破成这副样子,比他家中奴仆们住的地方都不如。
他从来是不住这些驿馆的,觉得到这驿馆里,人来人往,什么人都住。
有时候衙差还带着囚犯来住呢!这种地方多脏啊!
做官以后,他就更不可能住在这种地方了,手下的官员也不会将他安排在此处落脚过夜的。
所以他竟是从来不知道,这驿站能破败成如此模样,说起来今日还是第一次涉足呢!
因此周梨的话,叫他哑口无言。
这时候只见周梨又开了口:“你在屛玉县参加科举时候的文章,我并未瞧过,但你既然能考入这一百名,显然策论也是写得不错的。我实在是想不通,你既然都能有那些远大抱负,为何到了这业州之后,所行之事,却是与你文章里所写背道而驰呢?”
林浩远却仍旧是呆呆地看着周梨,不知该怎么回她的话才是。
他难道说,他从未想过做官,只不过是祖母说,他要是想要庇佑左云薇,那就只能是求个一官半职,越大越好。
不然就依照左云薇这性子,往后再惹了人命官司,若是新来的知州不好对付,那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
所以他才发了狠力,考出了这个好成绩来。
他所做的一切,所求来的荣耀,都是因左云薇而起;可是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也是一样因为这左云薇。
想到此,他忽然悲从心来,眼角里流下眼泪来。
此举不禁引得众人眉头皱起,他有何脸面哭?这该哭的不是受他林家苦头的人们才哭么?
哪里晓得,这还没人开口质问他,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是嚎嚎大哭起来。
将门外的沈窕都给引进来,探出半个身子瞧,只不解地又看着众人:“他哭起来了?不要脸,还好意思哭。”
不想她这一说,那林浩远却是听见了,哭得就更是撕心裂肺了。
周梨整个人无语,还是老驿长起身来,伸手拍了他背心两巴掌:“你到底是有何脸面哭啊?你看看这业州在你治下,到底成了什么样子?我这里还好,尚且还能遮风避雨,可是那纵容那七岔岩的山贼,可是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后生,天下可不止她九头鸟一个女人,你从前也是出息人,要找什么样的好人家姑娘没有?怎么就偏偏要对她上心?”
老驿长虽说年老,但是也心里门清,这林浩远是有大罪,但是他最大的两个罪,一个是任由林家打着他的旗子四处敛财横行
霸道,第二个便是这左云薇了。
林浩远听得这话,哭嚎声竟然就顿时哑然止住,扭头看着老驿长,颇有一种遇了知音的感觉。
奈何是那双手受了伤,不然如今他是恨不得一把握住老驿长干枯垂老的双手。
但眼里激动的目光却说明此刻他的心情,“你说的对,我定然是上辈子欠了她的,这辈子才一直绕着她转,她叫我出息,也叫我毁了,都是报应!报应啊!”于是又开始掉眼泪。
“别扯这没用的,分明是自己贪心太重,守不住本心还怪别人?那你纵容林家又当如何说?”章玄龄要记录,听得他这样鬼扯,分明就是有推卸自然的嫌疑,自然是不乐意。
林浩远却不赞同章玄龄的话,侧目打量了他一眼,顿时便出言道:“你并未爱过一个女人,你是完全不理解,那怎么会是贪心呢?那是爱!如今你可以这样说,可假以时日,你真的爱上一个女人,你就不会这样讲了!只怕到时候你无论使出什么卑劣手段,都要想办法夺取她的欢心!”
章玄龄闻言,放下说里的笔和白本,朝周梨问:“他这算是对我人身攻击,我可以用刑吗?”
但是此举叫林浩远见了,只觉得章玄龄是被自己说中了,气急败坏之下,要朝自己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