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第3/6页)
夜依旧犹如在铁板上炙烤一般,如果不是为了防备那些会忽然冒出来的蛇虫,搭建帐篷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这个时候周梨也开始庆幸,这沙漠里是昼长夜短。
所以只要挨过这两个时辰就好了。
天亮那会儿,最是凉爽,晨光撒下来后,整片沙漠都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美,沙子被照得晶莹透亮,仿佛一颗颗坠入人间的小宝石。
可惜在沙漠里被折磨了这么多天的他们,对于这难得一见美景已经没了半点欣赏的心情,更无心点评,冲忙收拾着行李,继续往前赶路。
听阿不力孜说,前面有一片小戈壁,早年有人在上面淘金,留下许多石屋子,如果顺利的话,晚上可以歇在那里。
然后再走一天,就到绿洲。
到了那里,就算是重新回到了正轨上,只不过阿不力孜建议他们,“沙漠里沙丘一直被风移动着,你们只看着地图是没有用的,最好在本地找一个人做向导。”
果然,当天晚上便歇在了戈壁上。
习惯了在沙漠里,忽然到了这戈壁上,总觉得是新鲜,脚下的戈壁滩虽凹凸不平,但不像是沙漠里一脚踩下去便要陷进半截腿,让人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加上这里还有些胡杨枯枝,还有先前那些淘金人们留下来的石屋子,所以大家便打算生火煮一顿熟食来吃。
周梨和殷十三娘自告奋勇去捡柴火。
这又是一个被乌云笼罩的夜色,在这胡杨林里,看什么都模糊一片,只能依静态和动态来分辨人物和树枝。
不知什么时候,阿若跟了过来,忽然叫了一声:“周梨。”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周梨是本能地转过头去回望,见着是阿若,心头一惊,只觉不妙,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名了?
好在殷十三娘反应也过快,立即就落到了阿若身边,一把小匕首悬在他的脖子上,“你到底是什么人?”
阿若好像是个将生死置之度外,压根就不在乎,只淡淡地垂下眼帘,看了一眼殷十三娘悬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小匕首,就朝周梨望过去,以一种期待的口气问道:“
挈炆,他长大了么?像不像他母亲?”
他的声音温和且有些细,少了男人那种正常的阳刚。
语气里,有很明显的小心翼翼。
周梨一愣,越发防备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阿若惨然一笑,忽然不知该怎么告诉她自己是个什么人了?只叹了口气:“我们在后面拦截了不少人,皆以他们是奔着那三千匹战马而来的,却没想到灵州的人让你一个小姑娘来此,这一点我和主子都没有想到。”
他这话又叫周梨和殷十三娘纷纷是面色大惊,几乎对他都下了杀心。
而周梨快速融合他这话,忽然就意识到了景允之的身份,又怨自己傻,“我倒是忘记了,李木远的字,可不就是允之嘛,你的主子是李木远。”
阿若笑了笑,很坦然地承认道:“是,我正是听他所令,出来给后面的人留暗号,才借机来找你。”
“找我?”周梨疑惑,他们不是也是对那三千匹战马势在必得么?且路上还拦杀了许多人。
这时候却听阿若说道:“我家主子并不了解灵州,但是我不一样,我清楚地知道你们每个人,你和你的夫君都是挈炆最好的朋友。所以你放心我会帮你,等到了木雅城,会想办法让你们悄无声息将马带走,且路上的所有不平之处,我也已经用主人的势力清扫得干干净净的,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你。”
他的话,让周梨费解,“你为什么要背叛李木远?”还要这样帮灵州?难道又是表哥的人?不对啊!他口口声声提起挈炆。
于是立即问道:“你究竟是谁都不愿意告诉我,叫我如何相信你的话?”
“你一定要知道么?”阿若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他其实是不愿意让挈炆知道,世上还有个存在就是耻辱的兄长。
“是。”事关战马,周梨不敢大意。
然后便听得阿若用一种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和他,是一个母亲。”他艰难地说完这一句,才抬起头看朝周梨,“你告诉挈炆,不要信李晟,是李晟害死他的父母。”
周梨整个人当时就傻住了,目光都是震惊的。
传言,临安公主被她的兄长李晟囚禁过……当然,这些别处听来的宫廷隐秘,周梨可不敢告诉挈炆。
但是眼下所见,这竟然不是传闻。而这阿若,就是挈炆同母异父的兄长?
阿若见她表情震撼,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生怕她仍旧不信自己,反而痛失了这一批战马,便也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手指着自己的身体,“你看到了么?我没有喉结,没有胡须,男人该有的我都没有,可我又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