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2/6页)
老太太还精神着,头戴着那栗红色的抹额斜靠在身后的软椅靠背上,陈夫人陪同在跟前,身前的桌上此刻摆这些时下新鲜的杏儿李子,尤其是那李子,上头还带着些白霜,可见是新鲜得紧。
“你这个丫头倒是狠心,这一走就是好几年,你不知道阿茹出嫁的时候,最是心心念念的便是你,也不来送一回,枉然她拿你做亲姐妹了。”陈夫人见了周梨,又是欢喜又是忍不住埋怨,一面起身走过来,挽起她的手臂就往老太太面前带去。
周梨也很无奈,“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离得实在太远,书信虽是通畅,却也是难等。”说罢,是同她两个人福身行礼。
陈老太太也是将她打量了一回,喊着在身边靠着坐下来,因见周梨那眉眼间仍旧是一派青涩之相,分明还是个姑娘的身子,顿时蹙起两道霜花白的眉头来,“怎的,你和霍家小子还没有正式圆房?”
她这话一起,陈夫人也担心起来,尤其是听说就周梨一个人回来,更是紧张,生怕是白亦初飞黄腾达了反悔,不愿意娶周梨了,因此也是担忧不已,跟着问:“是啊,怎还不成亲,你今年也是双十的年纪了啊,好姑娘,我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阿茹她大哥都会满地跑了。”
周梨尴尬一笑,“这不是一直在没时间嘛,他叫打发到了那偏远之地去,又是有心替下面的老百姓们做打算,哪里顾得上自己的事情了。”
“这可要不得,有心为老百姓那是好事情,但自己的事情若都顾不上,如何还能办得好别人的事情?你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写一封信,你且带回去,叫他看一看。”陈老太太当即表示要教育白亦初几句。
这事情真真是冤枉了白亦初,一直都是自己在拖,但这事儿自己说来怕她们也不信,便只好先叫白亦初背一会儿锅。
果然,陈夫人也说了几句白亦初的不是,又讲起元氏来,“你那元姨也是,到底不是你亲娘她不急,可你姐姐怎么说?她莫不是自己有两个孩子衬着,就懒得管你了不是?可你今年年纪也不小了,这事情是要抓紧的,不然再过几年,免不得要叫人笑话的。”
殷十三娘在一旁吃着水果点心,听得白亦初平白无故遭了教训,还连带着元氏跟周秀珠,心说也是活该他们遭无妄之灾,从来不见催婚的。不过这成不成婚?不得是姑娘自己说了算么?
但她也插不进去话,索性也就懒得多管,心想反正也就是叫人说个几句,不妨事的。
好在这陈家婆媳说了一回,那陈夫人忽然凝眉正审起周梨来,“你这个丫头,倒是狠心又瞒的好!要不是你和阿初那
头是青梅竹马,我真是有些怀疑,你莫不是和老二有什么,才肯这样替他遮掩。”
好吧,正义虽迟但到,周梨就晓得陈慕这事儿,自己还是要面对的。终究是自己的过错,面对陈家婆媳俩,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您二位怨我骂我,我今儿也是活该受着的。”
哪料想陈老太太却笑起来,“骂你作甚?听说他如今出息,他老子得了我那小叔子的来信,是翻来覆去夸了几回,只差没说这陈家第一人就是他了,还要叫烧香烧纸告慰祖宗先灵们,叫他们继续在底下保佑。”
周梨听得这话,一时竟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只茫然地看朝陈夫人去。
陈夫人只笑着解释着:“那你表哥身边的陈先生,原来是我们家的小叔。”她说到这里,分明四下也是没有旁人,但她还是本能地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兰台案后,他便离开陈家了,阿茹兄妹三个连带着大伯家那头的侄儿侄女们,都不知道他这老人家还在世上呢!更不要说往下的小辈们了。”
周梨这才晓得,原来杜仪身边那陈正良,竟是陈家人,且还是陈大人的亲叔叔。也是他写信回来告知陈慕在那边的一切贡献,陈家这里才待自己如何宽和亲善。
陈夫人这会儿也不嫌儿子玩弄那些木头铁器的是玩物丧志了,反而一脸的得意道:“我想着老二这里果然是出息,他做出来的那些东西,样样都要流传下去,可不比他大伯哥哥们呕心沥血写几篇文章有用?将来后世子孙们,不晓得要怎么谢他。指不定那以后还有人将他拜作神仙,建个庙宇什么的,年年香火供奉,我这个做母亲的也要跟着沾光。”
关于陈慕的才华,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能借着那一本鲁班残卷复原从前的那些机关术不说,自己也擅于研发,做出了许多实用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