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12/13页)
萝卜崽因为也沈窈共情,是拿沈窕做妹妹来照顾了的,因此也不似从前那样别扭了。
这头周梨只喊了那站在紫竹林后面的小厮:“你去同韩先生说,这几日叫公子们那边,他辛苦几分,叫萝卜崽跟着窕窕回沈家去,把这后事给处理了。”
小厮应了声,沈窕这也去了。
她这一走,千珞就忍不住好奇地问起来:“我可听说那丹炉可大了,温度又高,人进去一下给熔了,那这沈大人都尸骨无存了,怎么给他办丧事啊?要是同我们寨子里一样,丢了胳膊瘸了腿的,有条件的时候拿面来捏着给补上,没有的时候就和泥巴捏。这沈大人啥都没了,总不能捏个全部吧?”
她说得可认真了。
一旁的朱嬛嬛也听得很认真,不等周梨和阿叶开口,就说道:“那他这个可好办了,等丹炉凉了,将他的骨灰掏出来不就好了?若一定要见尸身,拿他这骨灰和面捏一个他出来不就好了。”
周梨听得嘴角直抽,两个大聪明。
沈窕回去处理她爹的后事,本想将自家的宅子别院卖了,不想这个时候才晓得,早就叫那几个炼丹师哄着她爹给画押抵给他们了,说是从他们手里换了什么极品药材。
反正有依有据的,又是沈大学士自己亲笔画押,她和萝卜崽去衙门里告,却得知这案子人家给她做不了主。
所以她这一趟回去,反而是贴完了自己和萝卜崽攒下来的钱,却是一根毛都没捞着。
可把她气得不行,在千珞的撺使下,拿着铁锹要去将她爹挖出来挫骨扬灰。
当然,这事儿终究是没成。
周梨见她闷闷不乐,为银钱发愁,又忙着要给她姐姐寄钱,便将她喊来,“那个花慧,你想来也知道了,是我的同乡。”
沈窕不知道周梨要说什么,只连忙道:“同乡又如何,我晓得姑娘和她不是一种人,如今她也罪有应得了。可惜我姐姐,想解脱也难。”
“她临死前,喊了我过去,告诉我,是你那姐夫嘴巴不干净得罪了人,花了一万两银子雇她,害你姐夫的。如今银子她也没用,就在她原本住的那院子里的荷花池里埋着呢!全都留给你们姐妹了,这肯定也不能算是就此赎她的罪,但好歹算她有些良心。”
那银子周梨本还想着怎么劝沈窕给收下的。如今看来,是不要白不要,拿了那银子来,到时候存到钱庄,再叫沈窕写信给沈窈,让她自己去柜上取来抓药,好好保养身体。
毕竟她那副病歪歪的样子,到了那边也没去下海,如今在海边给人缝补渔网。
沈窕听了她劝,果然是将那银子收下来,“正好也能把萝卜哥的钱还了,听说他还要攒着给他爷爷们修坟用的。”
这事儿办妥,唯独那院子公家还没挂出来。
等了个几日,天气越来越闷热了,刮风的时候,甚至带着些黄沙,人出门去,少不得是要戴个帽子,不然一头满嘴的黄沙土。
街上的行人也明显少了许多,但大家并未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反正每年到了这个时节,不都是如此么?
周梨见着各家都没有钉窗户,便想着他们有经验,于是也就没管。
没想到当日半夜里,那外面的风跟鬼哭狼嚎一般,还听得外面乒乒乓乓作响,分明就是花盆被吹倒了。
她慌忙穿了衣裳爬起来,却见府里的人也都纷纷起来了,外头那打更是只扯着脖子大声喊,“刚来消息,二十里外的镇子已经叫风沙淹了大半,今年的风沙尤其大,各家各户抓紧防沙!万不要出门来。”
这声音一阵又一阵,不断在街上来回回荡着,嗓子都哑了几分。
周梨他们哪里还敢睡?这会儿都不得不夸赞周梨一句‘有备无患’,不管主仆男女的,都点着灯劳作起来。
只是可惜那灯被狂风吹得东摇西晃的,不多久就熄灭了去,众人也是满身的沙土。
也亏得还有那大月亮挂在天上,后来只靠着这月光,各自将门窗上都给定了油纸和木条。
等到了天亮,各人都变了色,身上一抹一层黄尘。屋檐顶上,也积了不少沙土,好在风一吹,也存不久,飞到别处去了。
院子里那些个扶疏花木,如今也不像了样子,花儿更不必多说,没有一朵不被这风沙摧残的。
天亮的时候,皇城那边就响起了沐休鼓,也就意味着白亦初他们今日临时放假,不必再去翰林院了。
也是了,那街上这会儿已经积累了半指厚的沙土,也没什么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