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裴提督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第2/4页)

春愿手攥住花钗:“这不是又把陛下逼在当中间两难了么。”

邵俞冲镜中的美人竖起大拇哥:“您心明眼亮,陛下虽说不喜太后专权,但好歹郭太后养育了他十几年,若是这事真的彻查了,怕是连陛下当年的太子之路都要遭世人非议,可首辅又是个天大的忠臣,一定要陛下当个铁血强霸的君主,杜绝牝鸡司晨,说白了就是逼迫陛下做决断。而郭太后也不会束手待毙,则命裴肆彻查去年留芳县马县令暴毙一案,将矛头直接对准了唐大人。”

春愿略扭过头,颇有些紧张:“那后来呢?”

邵俞笑道:“周淑妃这宗事里不是案中有案么。当年那陈银的侄子和白鸿明家结了仇,蓄意报复,就被郭太后当了刀子使。陈家那王八蛋原是白鸿明的女婿,拿出所谓的证据,恶意诬告老丈人和周淑妃勾结,往陛下的补药里下了毒,害得白家被夷了三族。哎,真是天道好轮回哪,如今郭太后和万首辅两强相争,眼看着谁都有对方的把柄,可谁也没把握灭了对方,那边只能暂且鸣金收兵,于是各退了一步,将陈银叔侄俩推出来顶包。”

“嗯?”春愿蹙眉,略有些不解。

邵俞眼里闪过抹精光:“当年陈银侄子恶意构陷,而去年,唐大人又打着替陈公寻侄女的旗号,去了留芳县,所以两虎相争,夹在中间的那只羚羊遭了罪。”

春愿咽了口唾沫:“你的意思是,陈银竟是这所有事的罪魁祸首?”

邵俞点了点头:“八年前投毒案关乎太后和陛下的体面,去年的留芳县案又牵扯进来了陛下、首辅和唐大人,陈公是最忠于陛下的人,只能由他替所有人背下黑锅。”

春愿愣住,在她印象中,陈银老持稳重,甚至在她刚来京都时,不声不响地提点她,帮助她。谁知宦海沉浮这么多年,终究落得这么个下场。

“那陈公会怎样?”春愿颇有些担心。

邵俞耸了耸肩:“最近正在查他侄子,估计会落得抄家灭门的罪。上面的楼要倒塌了,免不了底下的人拆台。听说裴肆和夏如利都在暗中使劲儿,要往下拉陈公。不过陈公到底历经两朝,曾是先陛的伴珰,又看着陛下长大,陛下革除了他司礼监掌印一职,罚他去给先帝守陵。”

说罢后,邵俞长叹了口气:“皇恩浩荡哪。”

春愿无法评价。

冤么?陈银当了替罪羊,自然是冤。

可若是把八年前老葛家那宗事拎出来看,似乎又不冤。

正如邵俞说的,能保住一条老命,却是皇恩浩荡了。

春愿心里闷闷的,随手拿起梳妆台上的一瓶酒,刚准备喝,就被邵俞给抢走了。

“主子,您可答应过奴婢,要戒了的。”邵俞将酒藏在背后,笑道:“您上月喝多了,差点掉进未央湖里,得亏裴提督来跟您辞别,手疾眼快拉了您一把。后头唐大人过来了,将奴婢好一顿骂,他守在您床边,照顾了您一夜都没合眼。”

“我说了,我不想见他。”春愿拍了下桌子:“你怎么老违背我的话,把他放进来!”

邵俞吐了下舌头,心里啐道,也不晓得是哪个,喝醉了哭得厉害,拉着唐大人的胳膊,说怕黑,不让他走。

邵俞替主子将发髻绾好,笑着问:“唐大人这会子又来了,您要见么?”

“不见。”春愿直接冷声拒绝,忽地,她想起一事,扭头问邵俞:“之前我让你去查周予安赴任途中嫖.妓那事,有消息了没?”

“这个……”邵俞眼神闪躲。

“怎么了?”春愿转过身,忙问:“是没有查到么?”

“查是查到了。”邵俞吞吞吐吐道:“就、就是……”

春愿心里已经有几分底了,怒道:“又是他从中作梗了对不?你说实话。”

邵俞笑得极不自然,打了下自己的嘴,为难道:“哎,奴婢派出的人回报,早在今年六月的时候,通县的那家百花楼就被查封了,里头的鸨母和姑娘们皆不知所踪……”

春愿憋着气,咚地声将花钗按在桌上,钗上的红宝石顿时被磕掉了,她紧抿住唇,良久恨恨说了句:“给我更衣,我要去见他。”

……

春愿换了衣裳,拿着宗吉御赐的剑,怒气冲冲地往未央湖杀去。

她都想好了,过去后什么话都不说,定要狠狠扇唐慎钰一巴掌,再逼他将百花楼的鸨母和妓.女交出来。

天色将晚,太阳渐渐西沉,清凉的碧空中万里无云。堤岸边的垂柳被寒风吹光了叶子,干黄的枝条耷拉着身躯,浸泡进冰凉刺骨的湖里。

春愿下了软轿,手紧紧地握着剑,发白的指结无不显着她的怨恨。

冷眼扫去,远处的湖边立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化成灰她都能认得,正是唐慎钰。

他穿着玄色大氅,一个人独立在湖边,双手合十,折腰朝湖心躬了三躬,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解开后,从里头拿出块酥,一点点掰碎了,投进湖中,又拿出个小瓷瓶,旋开塞子,把里头的液往湖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