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裴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第2/4页)

卢书生喝了半盏酒,环视了圈众才子,忧心忡忡地望向邵俞:“原本好端端的,怎料出了小侯爷那桩子事,咱们这些浑浊男子倒罢了,可殿下可是最清净纯正之人,怎看到那样污秽的东西!”

这时,一个花眼举人帮着腔:“今儿不过是文雅玩乐而已,听闻最近殿下心情烦闷,大家都想让她开心些,咱们堂堂七尺男儿岂有蹴鞠踢不过女子的道理,都是让着她们哩。”

卢书生连连点头,吃了一大口羊肉:“可不,便是连秦校尉那个粗野武夫,也都顾着脸面,尽量避免和府上的姐姐们有任何四肢接触,十分艰难地赢了球赛。哎呦,这小侯爷未免也太争强好胜了些,昂藏八尺男儿,竟公然和几个小女子打架,还被人扒了裤子,臊得我都没脸看。”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这个说周予安太跌份丢人,那个骂他心胸狭窄,输了球就要打人,大家伙儿都看得清清儿的,他把人家小姑娘踢得都吐了血。

邵俞笑吟吟地听着,他吃了口酒,抬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大家伙儿先静一静,阴阳怪气道:“踢吐血算什么,头两年刘尚书家的姑娘被他拒婚,一气之下悬梁自尽,栽在他手里的冤魂还少了?小侯爷出身高贵,素来看不起我们这些阉人,如今他家里不显了,就开始拼命巴结讨好殿下。殿下厚道,念着他刚没了祖母可怜,谁知他竟做出那样丢人的事,让殿下难堪。哎,那幅贪吃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齿。”

正说着,有个小太监匆匆跑进来,在邵俞耳边说了番话。

邵俞连连点头,冲众书生抱拳,笑道:“对不住了,咱家忽然有点急事,不能招待各位,先走一步了。”

说罢这话,邵俞暗中给卢书生使了个眼色,再三笑着让众人不要起身送,坐着安心吃酒,扬长而去了。

大总管走后,众人顿时觉得松了口气,吃喝更放得开了。

酒过三巡后,只见卢书生站起来,双手捧着酒杯,对众才子道:“各位兄台,愚弟有几分薄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忙说,卢兄但说无妨。

卢书生愤愤道:“大总管如此和颜悦色,而且一点架子都不拿。反观那个小侯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用下巴颏看人。姓周的还在孝期,就这般迫不及待地攀龙附凤,实在是无耻之尤!且其品性糟污,好色下.流,像个村头泼妇似的和女子们打架,抓头发吐口水,无所不用其极,把他先人的脸都丢光了。咱们深受大总管的款待,总得回敬他一二,在下提议,咱们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可手中的笔却是千万钧重的,写上几首诗,臊一臊这姓周的无耻小儿,也算替总管出一出气,也算回敬他今日轻视咱们了。”

在坐的人都不傻,早都听出来方才邵总管言语里对小侯爷的敌意,故而卢书生的话刚说出口,几乎是一呼百应。甚至有那起促狭的,连题首都想好了--

“跛侯爷血战五娇娃”

“白发祖母尸骨未寒,孝顺孙儿光腚蹴鞠”

一时间,吃酒席面便变成了批周会,卢书生请下人端来了笔墨纸砚,众人写文章作画,对诗唱词,极尽讥刻讽刺,口诛得酣畅淋漓,笔伐得恣意畅快!

……

冬日的天总是黑得很快。

刚过了申时,就擦黑了,下起了小雪,冷飕飕的。未央湖死寂而冰冷,岸边孤零零地飘着几盏小舟。

春愿盘腿坐在一张厚软的虎皮垫子上,坐在湖边的柳树下,她跟前摆了只半人来高的铁桶,里头正燃着木柴,火光熊熊,仿佛是这孤寂冰冷的天地间,唯一的热。

她穿着狐领披风,跟前横七竖八地摆了一堆酒瓶,邵俞忙着盯那些书生作诗写文章,雾兰的老娘病了,晚些时候裴肆会过来接她回京。

她也不想要什么侍卫、太监婢女在跟前侍奉着、盯着,全都赶走了,只留衔珠在跟前。

春愿喝了数口酒,将空酒瓶扔进未央湖里,这会儿,湖面上已经飘了七八只瓶子了。

她想喝醉,醉了就什么都忘记了。

今天晌午,她羞辱报复了周予安,让这畜生在众人面前出丑,是很痛快,可她却高兴不起来,天越黑,她越害怕,屋子里实在待不住,就到外面来。

春愿又打开瓶酒,朝天上举起,小姐,你在清鹤县好么?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你身边?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

春愿连喝了数口,头昏昏沉沉的,她扭头看向衔珠,这丫头正站在铁桶跟前烤手。

“要是冷的话,就回去。那些侍卫、嬷嬷在远处看着我哩,我是犯人,出不了事、跑不了,放心吧。”

衔珠见主子说话已经有点醉了,摇了摇头,担忧道:“奴婢陪着您。”

“不用。”春愿双手捧住酒壶,怔怔地看着雪落入湖中,摇头道:“我想一个人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