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借刀(2)(第2/4页)

郭胜利突然说,我知道你们在找人,满城挂上号的挨个查,是不是?卫峥嵘头也不回,说,不是你该问的事儿。郭胜利说,挂上号的你们知道,但还有没挂上的,我知道。卫峥嵘站住了,讥诮地说,是吗?郭胜利说,有些从没进去过的大流氓、小混子,没案底,我怕你们摸漏了。卫峥嵘说,什么意思?你要想帮杜梅,就把人名儿全写下来给我。郭胜利说,我帮你们查。顿了顿,又说,我想出这个力。卫峥嵘喝道,放屁!我还给你发个警徽呢?

郭胜利不卑不亢地说,你们已经忙不过来了,我有人手。我保证,查着任何线索,您肯定第一时间知道。这话有些说服力,卫峥嵘这段时间确实焦头烂额,长出八只手来都不够用。但这事儿不能轻易答应,警民合作不是这么个合作法。卫峥嵘先试探他说,你这么大本事,怎么不自己悄悄查去?告诉我,我管还是不管?郭胜利说,我这些……员工一上街,我怕万一动作大了,警察怀疑我们要搞事儿,先跟您打个招呼。

卫峥嵘皱眉琢磨着,撂下句话,别动刀动枪,要是伤了人,我头一个抓你。郭胜利望着卫峥嵘,两手手腕靠拢向前一递,摆出个束手就擒的姿势。卫峥嵘也不看他,走到门前,抓住把手猛地一拉。几个伙计吆喝着纷纷倒进门来。只有曲振祥在他们身后三步,安然站着,向卫峥嵘稍稍欠了欠身。卫峥嵘扫他一眼,跨过地上的人,走了。

这天晚上陆行知从警队回到家,时间已晚,想杨漫已经睡下,他悄悄打开门,轻手轻脚进了屋。一进屋他就吓了一跳,家里乱糟糟的,像遭了贼。面包、零食、肯德基打包袋,还有玩具、撕烂的书,占领了家里的桌面地面。杨漫坐在沙发上发呆,头发蓬乱,衣冠不整。

陆行知走过去挨着她坐下,他扫视一眼房间,问,怎么了这是?杨漫看见陆行知,像看见了救星,随即满脸委屈地说,咱们还是把她送走吧。陆行知一怔,看来宁宁把杨漫折腾得不轻,忙看了一眼卧室里的小床,宁宁在床上睡着。陆行知问,她闹了?杨漫说,我觉得她不喜欢我。陆行知问,怎么着呢?杨漫说,她不吃东西,不跟我玩,根本不理我。我看她睡着了,就赶紧出去买东西…..陆行知插话说,你把她一个人丢家了?他语气中带有些怪罪。杨漫睁大了眼睛说,对啊,我小时候,我爸妈也经常把我一个人锁家里啊。我错了是吧,但我不知道怎么带孩子啊。杨漫看上去要崩溃了,陆行知有些后悔,赶紧补救说,不怪你,我小时候,我爸也把我一个人扔家。下回咱就知道了。

杨漫接着说,我回来的时候,刚进楼道就听见她哭,真的没想到这么小一个人,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邻居都打算撬门了!杨漫说着声音里带了哭腔,大概又想到了白天的尴尬和气恼,告状似的说,一进门,小东西像疯了一样,东西给我扔了一地,把我的书也撕了。她一直哭到没力气,才又睡了。等她睡着静了下来,我都能听见自己耳鸣了,才知道原来安宁这么珍贵!

陆行知抱住她的肩,等她渐渐平静下来,问她吃东西了吗。杨漫恨声说,我吃得下吗!陆行知叹了口气,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慰她,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这句话似乎勾起了杨漫最大的委屈,噙着眼泪说,我是个女人,是天生的母亲,怎么能……还没你会带孩子呢?陆行知懂了杨漫的委屈缘由,以及她的善良、倔强和没有经验的倔强同根深蒂固的母性本能的斗争。陆行知突然心疼不已。

卫峥嵘默许了郭胜利帮忙查找真凶,但他没跟局里讲,只在早上叫了陆行知、朱刑警和老杜去路边摊吃早饭。四人吃着,卫峥嵘说,这几天,要是在街上看见大富豪洗浴城的人出来活动,抓流氓,只要他们不犯事儿,别找他们麻烦。朱刑警一听就懂,问,怎么着,招安了?卫峥嵘说,临时帮个手。老杜粉丝汤喝得呲溜呲溜响,语重心长地说,老卫,你可把好关啊。卫峥嵘点点头。陆行知对这事儿有点疑虑,但看大家这态度,他也就把疑虑就着包子咽下去了。

郭胜利当天早上就发动手下,准备上街。他把短柄钢铲插进一个皮制刀鞘,别在后腰里,又罩上外套。出了洗浴中心大门,细虫曲振祥迎上来说,大哥,人齐了。

门外熙熙攘攘,停了几十辆大大小小的摩托和一辆丰田皇冠。洗浴中心的马仔们打了鸡血似的,摩拳擦掌,等着郭胜利下命令。郭胜利站在台阶上发话说,别一个个横眉竖眼的,又不是去打仗!都规规矩矩的,事儿给我打听清楚了,别扰民!细虫伸出双手向下按按,下边人的气焰都收了收。郭胜利问细虫,查什么都知道吧?细虫说,都交代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