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好像迷了路(第14/17页)

陆既明:“……她有点抑郁。”

宁檬看着陆既明的眼睛。他的眼尾今天挑不起来了,丧丧地耷拉着。她抑郁所以他抑郁吗?

宁檬有点想奚落他两句:你们这就是纯属吃饱了撑的,饱暖思抑郁。要是饭都吃不饱只能操心明天得怎么活下去,哪还有功夫抑郁。

但这话她终究还是没说。她不想自己变成一个仇富和恶毒的人。

想到还欠陆既明一个谢谢,想到他为了自己甚至蹲了半宿局子,想到讲几个笑话又不会掉块肉,她决定答应陆既明。

宁檬换了打趣的语气,对陆既明说:“要不,你求我?你求了我就讲。”

陆既明一下拧起了眉毛。他要炸。

这才是他嘛。

好好的一座活火山,学人家玩什么忧郁深沉改做泥石流呢。

这一刻的陆既明又变成了宁檬熟悉的那个陆既明。

她决定不逗他了。刚想告诉他这要求她答应了,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听到陆既明说:“求你。”他居然把那份炸裂压了下去,开口祈求她。

宁檬笑了。那笑容在陆既明眼里可能代表着较劲的胜利:你看,轮到你求我了吧,你也有今天。

可那笑容到底是什么含义,只有宁檬自己知道。

——哈。人啊,千万别碰爱情,不然你看,什么脾气原则乃至人格,通通都丢得掉了。

宁檬就那么笑着说:“好,我给你讲。”

宁檬问陆既明:“我现在把笑话讲给你听?”

陆既明立刻点头:“好!”

他舍弃了迈巴赫,跟着宁檬一起进了地铁。

宁檬在人挤人的地铁上,给陆既明讲了一路笑话。这一路的笑话不只收获了陆既明驴一样的笑声,还收到了不少旁听路人的蹭笑。宁檬觉得自己仿佛在地铁里举办了一场免费的单口相声巡演。

这种状态让宁檬觉得又滑稽又有点新鲜。陆既明对她说:“你以后要是投资干不下去了,就去天桥上讲笑话吧,一个月肯定也不少赚。”

宁檬对他说的这个话特别不爱听:“我怎么就干不下去投资了?我还说你以后干不下去投资了去相声专场给人当托更合适呢!”

讲相声的人调门一起,他就开始发出驴一样的笑声,多么有感染力。

两个人在互呛中,早上站在电梯门前那一瞬的迷样尴尬不见了。

此后连续几天,陆既明都跟着宁檬挤地铁。旅途中,宁檬用一个又一个笑话点燃他的笑点。她娓娓地讲,他哈哈地听。他疑惑她怎么能有这么一大肚子的笑话?干讲讲不完。宁檬没好意思告诉陆既明,她家父是怎样一个爱笑话就像爱生命的倔老头。

每天,两个人都一起走出地铁,一起走进写字楼。

徐徐上升的电梯里,宁檬问陆既明:阿梦她听了这些笑话开心点了吗。

陆既明有点没正形地回答说:好多了,都不惦记着自杀了。

宁檬对这个回答默默翻了个白眼。她听说中国的网络小说让外国吸毒小伙看入迷之后为了追更都顾不上吸毒了,从而成功戒了毒瘾。要按陆既明的说法,她的功德快和那些网络小说有得一拼了,她靠着笑话就能挽救一条抑郁寡欢的生命。

电梯到20层时,宁檬走出去。

她走出去就从不回头,所以也就不知道,她每次从电梯里走出以后,陆既明从来不去按关门键。他就笔挺地站在电梯里,目视前方,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直到电梯门自己慢慢关上。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小一个星期。过完周末的星期一,陆既明没有出现在地铁口。

宁檬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她已经快要习惯在挤地铁时讲笑话了,尤其听众给力,她一讲那人就笑。有人能大笑不止,这是对讲笑话者的最大肯定。

她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研究,说是一个人每天坚持做一件事,二十一天后就可以把它养成一个习惯。这么算下来,她给陆既明在地铁上讲笑话这个习惯已经养成了四分之一了。真可怕,再把余下的四分之三也养成了,她可怎么从这习惯里脱身。

陆既明这一天消失得刚刚好,提醒了她,这差点临时养成的习惯,是时候该破除了。

中午下班前宁檬接到苏维然的电话。苏维然说上午过来谈项目了,已经谈完,现在想邀请宁檬一起吃个午饭。

宁檬没什么胃口,以工作没做完为理由婉言谢邀了这顿饭。

苏维然却没有轻易放弃:“再忙也不差这一会了,下来吃一口吧,学长也有些事想跟你说。”

宁檬听着苏维然这样几乎有点软语相求的声音,想着他平时对待其他人时的果决凌厉,心里一软,改了主意下了楼。

最后吃饭的地方是宁檬定的,地下一层的金湖茶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