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6/7页)

王大花瞅了眼电影海报,说:“我可没有那个闲功夫。”

叶夫根尼并不罢休,继续指着海报,说:“你看他们,才子配佳人,多好的一对,这个电影,你应该去看,我请你。”

“啥是电影?”王大花疑惑地说,“是不是跟拉洋片儿差不多?我听人说过。”

“什么是拉洋片儿?”

王大花双手比划着,说:“就是这样,一拉一个画片儿,赶上十里八村赶啥大集,就有这东西,哄小姑娘小小子的,咋着,你还想拿这玩意儿哄我玩?”

“这么说,你答应了?”叶夫根尼兴奋地说,“晚上我来接你!”

王大花生气,朝叶夫根尼一摆手,没好气地说:“去!”

叶夫根尼显然把王大花赶他走的一个“去”字,理解成了王大花已经答应跟他去了,叶夫根尼高兴地说:“太好了,晚上见。”

叶夫根尼似懂非懂地笑着走开,尽管没吃鱼锅饼子,还是把一张卢布放在了桌上。

过了饭口,摊子上已经没什么顾客了。王大花开始刷锅收拾摊子,一抬头,见夏家河站在了摊子前,他从桌上拿起卢布看了看:“还有老毛子来吃这个?”

王大花问:“这叫啥钱?”

夏家河说说:“卢布。”

王大花不解:“这明明是纸,你还布,纸和布都分不清了?你是叫你那个贵妃掂挡二虎了吧。”

“卢布是苏联钱的叫法儿。”

“顶多少中国钱?够吃一顿鱼锅饼子的吗?”

“够了,够吃十顿都不止。”

“这么值钱……”王大花惊讶。

夏家河说:“这几天什么时候有空,咱俩去看个电影,可好看了。”

“今天咋了,你也要跟我看电影。”

“怎么,还有人请你去看电影?”夏家河警觉起来。

“不告诉你。”王大花故意卖关子。

“到底是谁?你急死我了。”

王大花笑了下,说:“就给我钱那个大鼻子。”

“你没答应他?”

“我想答应他,可他身上的味儿我受不了,呛鼻子,能呛一个跟头。”王大花笑起来。

夏家河说:“别跟大鼻子瞎扯,他们说话都是一嘟噜一串的,你也听不懂。”

王大花想起了正事:“那啥,昨晚孙世奇又跟我提去小食堂的事儿了。”

“这个孙世奇太功利了,你别答应他。”

“我要是组织上的人了,是不是就该去?”

夏家河说:“不行,这事太危险了。”

“你们能找着别人去吗?”

“去也得青木要啊。”夏家河反应过来,“这件事你别掺和,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弄不好,你命都得搭上。”

王大花有些感动,说:“有你的这份挂念,就够了,我去!”

黄昏的时候,夏家河从衣柜里取出电台,接收电报。夏家河对照着密码本,译出了电文:

今晚7时,公谊电影院,除草行动,苏联叛徒额头有痣。

夏家河看看手表,已经6点05了,他匆匆收拾起电台,烧毁电文纸。

叶夫根尼是个狂热的好莱坞电影迷,在苏联的时候,每逢有新片放映,他绝不会落下。当时大连放映的好莱坞电影,几乎是跟纽约、巴黎公映的时间同步,晚上放的《傲慢与偏见》,就是好莱坞三天前才公映的一部片子。今天是首映,据推测,叶夫根尼不应该错过这个机会。

夏家河正在想着心事,青木正二突然来到了诊所外,穿着便装的青木正二打量着诊所的牌匾,思忖了下,推门进来了,夏家河看到青木正二时,不由得暗自吃了一惊,但他还是平静地迎上前去。

“我正好路过这里,就进来看看……”青木正二指了指牙齿,做出疼痛的表情,“下午吃了点凉东西,一直痛。”

夏家河有些犹豫。

“是不是打烊了?如果不是太耽误你的时间,可不可以……”青森正二试探着问。

“没事,你请坐。”夏家河拉开已经收拾好的椅子。

青木正二坐下,夏家河拿下白大褂,套在身上。

“中国有句俗话,一回生,两回熟,我们已经见了三次面,可我还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青木正二客气地说。

“鄙姓夏,夏天的夏。”

“尧舜禹夏的夏?”

夏家河有些意外,由衷地说:“青木部长有如此底蕴,夏某钦佩之至!”

夏家河扫了一眼挂钟,六点二十五分。夏家河打开牙灯和牙镜,给青木正二检查起牙齿。既然走不出去了,只能快点给他诊治好,打发走。夏家河正在忙乎着,有人在外面敲打起了窗户,夏家河抬头看去,外面站着王大花,她正朝着夏家河招手,让他出去。

夏家河还在犹豫,青木正二示意了一下,让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