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7/8页)

本来王大花看到夏家河痛苦的样子,心里还很难受,可是见他都这时候了还不认账,心头的怒气又升腾起来:“不用麻烦老天爷,我送你上西天。放心吧,等你俩死透了,我找个好地方,给你俩埋一块儿。”

江桂芬痛得痉挛起来,夏家河哀求王大花:“求求你,救救小江,不关她的事……”

“别,别求她……”江桂芬昏了过去。

“小江,小江……”夏家河挣扎着,爬向江桂芬,“是我害了你呀……”

王大花忍不住哭起来:“虾爬子,你别恨我,我也不想这样,可你害了唐全礼,他是钢蛋的爹呀,我得为他要个说法儿……”呜呜哭着。

夏家河忍着痛,虚弱地说:“我不恨你,这回,我真要死了,我求你的那件事,你得办,明天送到阎店……”昏死过去。

王大花扑过来,摇着夏家河:“虾爬子,虾爬子……你别恨我呀,是你自己造的孽,不怨我,不怨我。”王大花哭着。

“娘——”钢蛋进来,看到地下的两个人,吓得呆住了,“娘,他们咋躺在地上了?”

王大花起身抹了把眼泪:“唐全礼,我跟钢蛋帮你把仇报了,你在地底下,就闭上眼吧。”

钢蛋吃惊:“娘,他们死了?”

王大花点头:“跟你爹做伴去了。”

钢蛋拉着王大花的手:“娘,我害怕……”

院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王大花和钢蛋都吓得一哆嗦,钢蛋哭起来。

敲门声更急,王大花镇定了一下,朝外走去,钢蛋紧箍在王大花身上,一步步挪出去。

来的人是王二花。她一看到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吓得惊叫起来。从一直哆嗦的王大花嘴里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王二花让王大花赶快往大连跑,投奔王三花。

王大花说:“走我也得给他俩埋了再走呀,我不能骗虾爬子。”

王二花着急:“人都叫你毒死了,还说骗不骗的话?赶快走吧,一会儿我回家找有望来,把尸体埋了。明天人家买房的人来,你放着俩死鬼,人家能要这房子?能跟你算完?”

“那戏匣子咋办?”

“投奔三花家,你也不好空着手,自家妹妹好说,不是还有孙世奇吗?全当见面礼了,多好。”

“可这是虾爬子的东西,他说他要是死了,就让我给扔了。”

“一听这话我就来气,他死了还不嘎实把戏匣子给你,这得多歹毒?他把唐全礼卖了,你拿他个戏匣子还不应该?”

“我不把他给毒死了吗?这还多搭上一个哪。”

“活该,跟虾爬子凑到一堆儿去,也不是啥好东西。”

“想想也是,我好歹跟虾爬子好过一场,拿他个戏匣子,也不过分!”

临离开时,王大花回头看了夏家河最后一眼,哀怨着:“都怪我命太硬了,克死了自己男人还不够……”王二花催促着王大花快走,钢蛋像个尾巴一样跟在娘的身后,幼小的钢蛋此时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秋夜湿凉,三个人牵着一头驴,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脚步声杂乱无章……

王大花前脚刚走,刘署长的车就停在了王记鱼锅饼子店门口。刘署长并没有多带人,只带了刘顺。刘署长有他的考虑。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电台真的在王大花手里,拿到电台,就等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若知道的人多,走漏了风声,反而弄巧成拙,那样就被动了。

借着夜色,刘署长推门,却发现门上已经挂了一把锁。很快,刘顺就打听出王大花和钢蛋牵着驴跑了,刘署长知道一个妇道人家领着孩子牵着驴跑不了多少夜路,带人坐上车追向城外。

王大花出了城,在山路上没跑出多远,果然听到后面传来的汽车声,刺目的灯光远远射过来,王大花连忙牵着毛驴朝路边的草堆躲去,枯黄的秋草遮挡着王大花母子俩的身体,汽车带起尘土弥漫着,从身边开过去。

王大花知道,是刘署长来追自己了,看来大路不能走,只能走小路了。

崎岖的山路上,满头大汗的王大花拉着毛驴艰难地行走,钢蛋坐在毛驴背上打着嗜睡,王大花抬头看看月亮,眼里的泪水在打转儿,她不知道,前面的道路上充满多少凶险。

山路不远处,有依稀可见的灯光。借着月光,大王花看到一条羊肠小路正弯弯曲曲隐匿在远处苍茫的山岗中。一些不知名的虫儿和野物在鸣叫着,把空荡而诡异的山谷叫得更寂静了。王大花看着天上一轮硕大的月亮,内心里百感交集。她抚摸着钢蛋的小脑袋,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过了好久,王大花喃喃地说:“以后咱的家就在大连,知道了吗?”

钢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看着王大花一脸的泪水,终于也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儿一个个落了下来,他哽咽着说:“娘,你别哭了,往后,钢蛋好好的,听话,孝顺,等你老了,钢蛋养活娘。”